李言修劝不动她,轻轻叹了口气。
他默默将她冰凉的身躯搂进怀里,又在外面裹上厚厚的被子,温柔道:“朕来得匆忙,还未用上早膳,阿元陪朕一起用膳可好?”
“……”萧容撇开头,不动声色向床的内侧移了移。
“阿元,朕知错了……”他抱紧她,不让她逃。
李言修将头埋在她颈间,低哑的嗓音微弱且闷塞。
“往后不论何种境地,朕绝不会让朕与阿元的孩子冒险,朕向列祖列宗保证,此事不会出现第二次,避子汤也不喝了。阿元,朕错了,你原谅朕好不好?阿元,你跟朕说说话……”
如此放低身份的哀求,若说丝毫不动容,是不可能的。
即便萧容已经无力去推开他,还是开口问道:“皇上,臣妾送给您的寿礼呢?”
她的声音那么累,那么冷……
李言修怔怔看着她,哑口无言。
“若皇上真心喜爱,又如何丢失了?”
“阿元……”他意识到了不妙。
“在皇上眼里,臣妾便是那竹龙,需要时,抱在怀里疼之爱之,无用时,连遗弃之处都不晓得……”
“阿元放肆了,竟敢以龙自喻。”李言修拧眉,却因自己有错在先,连斥责也变得温软。
以龙自喻是足以杀头的大罪,萧容自然晓得。
她呼了口气,缓缓道:“臣妾尚有自知之明,以此作比,是指臣妾本质低贱,不过是那任人切割的竹条……陛下,若您还有需要,留宿就留宿吧,但莫要再哄骗臣妾了,臣妾不恼皇上,臣妾自己也有错……那个孩子,走得好。”
互相算计的二人,是不配拥有一个新生命的。
萧容说完,默默撇开脸,不再理会他。
李言修劝不动她,心里是又怒、又愧、又无奈。他忍着脾气起身坐到案前,昨夜点的红烛只剩下小半截,许是宫女忘了吹灭,这个时辰了,还在空寂地摇摇曳曳。
少年皇帝时不时偷朝床榻看上一眼,见那女子宛如石雕一动不动,看样子是要跟他耗到底了。
他念此更是郁闷,叹息着拨亮烛火,左看看,右看看,百无聊赖之下,又翻出收在盒中的画卷,铺呈开,研好墨,继续完成上次只画了半个脑袋的肖像图。
素手轻移,纸上墨痕慢慢晕染。
李言修双目炯炯凝着画中女子,烦乱的心在描摹她的眉眼时,终是恢复几分安宁。
这场计划涉及萧容之处太多,但凡她不愚笨,发现他的残酷与野心便是迟早的事。
他是有心理准备的。
也早早就做出了选择。
然而现在,当他的行为真在她的眼里如此清晰、明朗、且污秽不堪时;
当她看他的眼神那么疏离且透明时;
他还是乱了阵脚,心底像有一团打结的线,怎么理……也理不出头绪……
最后只剩烦躁……
何其Yin险
匆匆半月过去,御花园的红梅尽数开放。
红梅夹雪,最是惹人心怜。
萧容怀里抱着暖炉,披着今年新上供的白貂,身边跟着桃子与两名小宫女,心不在焉地欣赏道路两侧的雪景。
桃子轻轻搀扶着萧容,一步一移走得格外小心:“娘娘,您身子刚好,外头冷,咱们走走就回吧?”
萧容满不在意轻轻一笑:“本宫不畏冷,关了这半月,着实无趣,你陪本宫多待一会儿。”
她毕竟习武出身,即便废去武功,又做金丝雀养了数月,身子比以前娇弱了些,手上的茧子也消减近半,但还不到弱不禁风的地步。
“哎……娘娘,您这是要躲到何时呢?”桃子心疼地握紧搀扶的手,目光紧盯着脚下的雪地,“大总管等不到您,必还是要寻到御花园来的……”
“……”萧容不答,她双目远眺,唇上血色缓缓退去。
桃子察觉到萧容步履停下,赶忙停步扬首。
就见连瑞手挽拂尘急切地小跑过来,他瞧见萧容,迅速行礼将人留住:“容妃娘娘,您身子刚好,可受不得冻啊!近日天冷,皇上命老奴又送了几匹貂来,您要不回去看看?”
“他没来?”萧容淡淡地问了句,了无情绪。
“回娘娘,皇上……”连瑞尴尬地笑了一下,为难道,“老奴也是为了此事而来,万岁爷自早上去了御书房便大发雷霆,将近一日水米未进了。近日朝局事多,各位大臣往来御书房分外频繁,每每都惹得圣上龙颜大怒,不吃不喝……老奴担心,圣上龙体扛不住啊……”
“他几天没吃了?”萧容冷淡地拨弄一下旁边的红梅。
“断断续续……该有四五日了。”连瑞眉心揪成了一团,“自陛下登基起,老奴一直伺候在旁,从未见陛下为了何事这样忧愁过,以往便是生气,也是喊着斩了便是,但陛下这些天似乎不一样了,他长大了,学会忍耐了,却私下里苛责自己,老奴实在看着心疼啊……”
连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