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论容貌、家世、才气,你可及宫中四妃?”李言修摸摸她的头,“若非爱慕阿元,何以贪恋阿元的身子?”
听到这些貌似表达爱意的话,萧容却觉得窒息,甚至反感。于是,反击道:“往后宫中嫔妃众多,难道皇上都个个爱慕之?”
“阿元醋了?”李言修兴趣盎然地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复而失望地躺回原处,叹息,“原来是在故意气朕。”
“臣妾不敢。”
“你心里没有不敢。”顿了下,李言修压低嗓音,附耳细说:“世间女子千千万,唯有阿元心里住的不是朕,追的不是财富权贵,而是些分文不值的道义。朕慕阿元。”
“……”
这一次,他省了爱字,或许这才是一句真心话。
他说,慕她。
羡慕她?仰慕她?还是?
萧容暗暗思索,苦于无解。
她凝住李言修含笑的面容,见对方满意躺回,跟她补充道:“你聪明果敢,为常人不敢为,深得朕心。”
萧容凝着他平淡的神色,却谎话连篇,心下嗤之以鼻,嘲其虚伪。
落地长幔遮去大半外间烛光,萧容望向帐外,将他的话不免想了又想。这种人,她该如何应对?
这时,大太监连瑞敲门走进来,回禀道:“皇上,卯时了,该上朝了。”
李言修皱了皱眉,喝道:“不去,出去。”
大太监为难,继续劝说:“皇上,大臣们都在殿上候着呢,您还是起吧?”
“何时要你来教朕?滚出去!”李言修口中怒斥,反手从床上捡起枕头砸出幔外。
但账中的表情,看不出一丝怒意。少年皇帝慢悠悠斜一眼旁边沉默不动,似乎在动歪心思的女人,唇角稍稍一扬。
果不其然,下一刻,萧容便扑上去抱紧他,牢牢实实像个石块将他按在床上,嘴里却假惺惺道:“皇上,连总管说得在理,要以国事为重。”
李言修又气又笑,伸手捏住她的脸蛋,瞪着她,声音却柔情款款:“爱妃有心了,但朕委实不舍得冷落佳人,只管叫那些老家伙等着便是。”
言罢,又朝幔外骂道:“还不快滚?”
连瑞见他们卿卿我我那股黏糊劲,神色僵了僵,转而老脸一羞。
先帝保佑!!这么多年了,冥顽不灵的皇帝终于开窍了,会宠幸后妃了!
连瑞偷偷双掌合十做参拜状,高兴地笑眯了眼睛。
现今圣上食髓知味,近日与容妃怕是难分难舍,凭自己三言两语定是劝不动了,那就不劝了吧?
连瑞手挽浮尘,心下悦然地躬身退了出去。
郎君更甚
午后,朱墙间窜出一男一女,一帝一妃。
两人还是少年模样,青涩朱颜堪比花艳。李言修执着萧容的手,奔跑在两道朱墙黛瓦之间,欢声阵阵。
“皇上,皇上!”身后太监宫女跟着踏踏而来,一边跑,一边疾呼。
为首的华发大太监连瑞,手中拂尘焦急挥舞,叫道:“皇上,路上滑,小心摔了,您慢些,慢些!”
李言修得意地朝后回望一眼,笑道:“尔等速速退回,朕便慢些!”
“哎呦喂,万岁爷,您不能这样,这不合规矩啊。”连瑞急得脸皱成一团,为李言修也是Cao碎了心。
相比较起来,同是伺候李言修十余年的小德子就泰然多了。他跑到连瑞身边,禀到:“连总管,咱还是别追了,前面就是御清湖,这样追逐太过危险。”
连瑞听之有理,右手一举,拦下后面的太监宫女。
大太监遥遥望着一男一女在远处消失无踪,默默哀叹一声,心里苦:这都从男孩变成男人了,怎么还整日疯疯癫癫的?哎……如何是好哇!
穿过郁郁花树,后面已听不到追逐的步声。
萧容抬起另一只手抓住李言修,喘气道:“皇上,他们、他们没跟上来。”
李言修顿步,转身向后望了望,确实无人,便将佳人半搂入怀,关心问:“累不累?”
萧容微笑着摇摇头,整理整理呼吸:“皇上想给臣妾看什么,怎还要避开大总管?”
李言修不以为然一笑,拉着她继续往前走:“逗他们玩呢,否则长日漫漫,岂不无趣?”
“原来如此。”萧容伸出手,由手指从冰凉的树叶间略过,微减方才奔跑而生的热汗,“皇上童心未泯,只是苦了大总管,一把年纪还被这么折腾。”
“爱妃纯善,总是体贴下人。”李言修神色淡淡,话语听不出是生气,还是不在意。
可经由他这番话,萧容难免又想到昨日被他杖毙的桃子,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轻轻叹息宛如一丝青烟,从两人耳际微微拂过。
“又因何事心烦?”李言修执手望着她。
“皇上可还记得……”萧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也不去看对方微变的眼神,指尖捏住一条细枝,垂目道,“昨日那名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