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辛语堂声音暗哑,手像不知道该放哪一般捏着裙褶,他低垂着头,把自己的胆怯全都藏在长长的刘海之下。“我……”开口才发现嗓子比之前还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如果你觉得恶心,我会尽快找住处的。”辛语堂调整了几秒,终于连贯地说了出来,只是语调上还带着哭气。他始终不敢抬头,怕看到旁人嫌恶的表情,甘愿做个缩头乌gui。
他在后悔,为什么要拿出裙子呢?为什么就管不住自己呢?开学一个多月自己的室友一直没有回来,为什么偏偏要在今天过来?不论多少次自己都不会是被命运眷顾的那一个,怎么还没学会谨慎。
“你在乱讲些什么?怎么可能?哪就恶心了?”池乐不明白自己只是被眼前场景惊的晃了下神,怎么对方就泫然欲泣像是被欺负哭了的样子。
辛语堂怔怔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怕是自己会错了意,咬着嘴唇俊脸委屈地皱成一团。
“都什么年代了?男生喜欢穿裙子有什么的?”池乐心上一痛,不想看对方继续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整个人摇摇欲坠好像一碰就会散落。“而且你也不看看你有多好看,裙子穿到你的身上一点都不突兀。”
池乐的话不作假,辛语堂身上这套裙子一看就知道质量不怎么好,可偏偏被他衬的华丽了起来,连粗布纹理都可以被忽视。这也是为什么刚开始池乐愣住了的原因,实在是过于惊艳了。
辛语堂听了他的话惊喜地瞪大了眼睛,一直含在眼中的泪水突然不受控制的掉了出来,眼泪像水晶一样滚落,一点声音都没发出。从来没有人和他说一个男人喜欢穿裙子是正常的,过往看到的人都笑他是个怪物。
辛语堂以为自己不会难过的,他的养父亲手把他变成了这样,却在他终于停止反抗之后又顶着戏弄地嘴脸笑他有多么变态。时间跨度太长了,久到他都忘记自己也曾做过挣扎,而不是生来便是懦弱无用。他明明已经接受了自己是个异类的事实。
但他此时此刻升起了陌生的情绪,大概是难过吧。满腹的委屈与痛苦他忽然不想藏在心里了,他想倾诉出来,不做保留地将一切都告诉面前的人。
万一面前朝气勃勃的人能够拉自己一把呢?
“别哭啊…你穿裙子是真的很好看。”池乐开始手足无措,不知道做什么能够让漂亮的人儿重新开心起来。他意识到自己在跟着心疼,他想捧起顺着脸颊滑下的水晶珠,不忍它们如此黯然地落下。
池乐鬼使神差地跨上前一步,看人还定定站在原地,有力的手臂拥人进了自己怀中。感受到对方僵直又带着颤抖的脊背,一下一下抚了起来。
“为什么难过?如果愿意的话你可以说给我听。”池乐摸过辛语堂单薄却坚挺着的背部,不想看他继续一个人强撑。
房间内安静下来,一时只有辛语堂细微的抽噎声。池乐猜他是不愿意说了,抱着对方的手臂仍然不肯松开。
怀中的男孩深吸了一口气,染着哭腔断断续续开始自揭伤口。
“我是被人捡来的,出生就被遗弃。”
“他……酗酒成性,喝醉了就……“
“他是个变态,他喜欢……玩弄我的……那里。”
“他试图……把性器插入我的嘴中…可惜当年我的咬合力不够,没能直接咬断。”说到这辛语堂忽而笑了起来,更像是在嘲讽。
“但也足够他受得了,从此他再也不敢……”
“于是他就换了种不那么直接的方式……”
“他逼我穿女装,他以他的方式告诉我男孩子本来就是这样子的。等我真的接受了,他又重新告诉我,我就是这个异类。他每天都在以此为乐。”这段话罕见的不再磕绊,辛语堂声音低沉,许是恨的太深,足以让他忘记羞耻。
“但我对自己的认知已经变了啊,我已经把女装当作了我的一部分。”辛语堂挤出这句话后开始了长久的沉默。
不过剩下的故事池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寄人篱下的幼童,长期以往会变成什么样子就不需要多说了。
池乐从认真的地聆听,到目光逐渐凶狠起来,快要喷火一样。他越听越痛心,攥紧了拳头也抵不过心中的怒火,怎样的恶魔会对无辜又纯真的孩童下手呢?
池乐甚至想好了整治这个人渣的方法,只差从辛语堂这问出他的下落,他们两个人再也不会有任何的联系。日后的日子由他来守护,之前受过多少苦都要加倍甜回来。
“呵,可能他作恶太多吧,不知是欠了高利贷还是惹了不该惹的人,我十四岁那年他终于被人乱棍打死在了街头。”辛语堂再次出声,语气倒是轻松了许多,不再是一副欲哭不哭的模样。
原来死了,池乐满腔的愤恨没了发泄途径,直接被打死倒是便宜了坏人。但木已成舟至少面前的少年少受了很多年的欺压,他能做的只是把辛语堂搂的更紧,就差把人融进自己体内。
“都过去了,你要记得你现在十分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