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杉目力所及,看到前方果有一个人影,但看在水中游动的姿态却不像失足落水的样子,他猛然想起湖面的冰层是不会随便裂开的,除非有人特意破开。一想到这里,孟杉放慢速度,远远观望。
一条大鱼忽然出现在视野中,孟杉瞪大眼睛,这条大鱼足有两个人那么长。奇怪,湖里没有这么大的鱼啊。孟杉定睛看去,这才恍然,原来那不是一条鱼,而是由许多鱼组成的鱼群!那些鱼仿佛是被什么吸住了无法挣脱,乖乖组成列队,围绕在那人四周。
鱼群时而被推远,就在让人以为那些鱼快要挣脱逃走时又被拉回,时而聚拢在一起,时而又被打散,可是却偏偏黏在一起,宛如藕断丝连。
在水中由于阻力本就难以施展劲力,可是这人却能将如此庞大的鱼群聚集起来,玩弄于股掌之间,孟杉越看越是惊叹。这就好比抓住手中沙子,越是攥紧沙子越是漏得快,而鱼本是活物,比之流沙更难控制,但反观那人,身影在鱼群之中时隐时现,衣袂翩跹,看上去甚是潇洒舒展。
那人动作看似随意,但每招每式都有其章法和用意。孟杉认真旁观,手里不由自主地跟着那人比划。手掌划过湖水,忽然间,宛如一道灵光乍现,他感到豁然开朗。
打通思路,往往就是一瞬间的工夫。这几天困扰自己的问题突然间得到解决,孟杉只觉浑身一阵畅快,如果不是还在水里,他真想大吼一声以抒胸臆。孟杉决定要好好答谢这人,如果能将他请来参加自己的生日宴就最好不过了。
他兀自高兴,再看过去时那人越游越远,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孟杉心下遗憾,也只得向湖面游去。刚刚下来时的洞早就被远远甩在后面,孟杉游到冰面下,借着上浮的惯性一掌就将坚实的冰面震碎。
从洞里冒出头,阳光恰从天际洒落,一片温暖明亮,孟杉纵声长啸,感觉从来没有的酣畅痛快。
shi漉漉的回到孟家堡,管家林叔看到孟杉这副样子一阵手忙脚乱:“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练功练成这样回来了!天这么冷生病了可怎么得了!”这边张罗着给孟杉生炉子换衣服,那边又忙不迭吩咐道:“让厨房赶紧煮碗姜汤送过来!”孟杉早就见惯了林叔大惊小怪的架势,苦笑着洗耳恭听林叔的教训。
“你再想练好功夫,也要适可而止!”林叔把姜汤放在孟杉面前,吹胡子瞪眼道。孟杉乖乖应承,又问道:“最近咱们这儿有什么脸生的人出现吗?”林叔拍了拍脑袋:“这两天都忙糊涂了,我正想跟你说,绿柳山庄最近来了一个外人,诨号‘大和尚’。”
一听不是那个人,孟杉有些失望,随即皱起眉头:“大和尚?这人的名号听说过,据说一向都在西南一带活动。”“可是他却出现在了绿柳山庄。”林叔道。
孟杉不说话了。今天的生日宴,绿柳山庄也在宴请之列。林叔忧心道:“绿柳山庄欺负你年幼,这几年可没少找咱们麻烦。今天可有场硬仗要打。”
其实又何止绿柳山庄?那些道貌岸然的背后,多的是欺软怕硬的嘴脸。孟杉轻哂:“车到山前必有路,怕他作甚。”他看着烧得正旺的炉火,捱过这最冷的时候,春天也就到了。
临近午宴,宾客络绎上门,孟杉站在大门处迎客,趁着间隙看了看天,日头明晃晃地照得人睁不开眼睛,照得天更蓝,云更白,照得他嘴角不由向上弯,真是个好天气。
孟杉收回目光,神色一沉。绿柳山庄庄主娄京打头走过来,身后浩浩荡荡一群人。其中一个身量极高,手里拎着一把巨斧,一颗光头在阳光下锃亮发光,在人群中极其扎眼。
“哎呀孟贤弟,恭贺寿辰,恭贺寿辰!”娄京不过比孟杉年长几岁,但是说话做派却十分老成,处处以长辈自居。孟杉回报以微笑:“谢娄大哥赏光。”寒暄过后,娄京走进门去,大和尚错身而过,看孟杉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猎物。
孟家堡大厅里灯火辉煌,人声鼎沸,一派热闹景象。孟杉穿过一桌又一桌的酒席,朝正中主位走去。他的步子尽量迈得沉稳,掩盖住起伏的心绪。
五年前父亲去世,孟家堡的担子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从此欺侮、白眼、愤怒、委屈,还有周围的虎视眈眈,便只能一个人扛。今天是他十八岁生日,他必须把这些人悉数请来,告诉所有人,他,长大了。
举起酒杯,孟杉朗声道:“诸位!”众人静下来,齐齐看向孟杉。孟杉看了看林叔,后者向他投来鼓励的目光,孟杉轻吸一口气:“今天多谢各位能光临孟家堡,孟杉先敬各位一杯!”说完仰头一饮而尽,众人纷纷举杯饮酒。气氛渐渐热烈,孟杉穿梭于酒桌之间,微笑、寒暄、敬酒。面对那一张张笑意宴宴的脸,孟杉心里一片清冷沉静。
“孟贤弟。”娄京的嗓音传过来,带着七拐八绕的不明意味,听得孟杉直犯恶心。他放下酒杯,终于来了。
“娄大哥有何指教?”
娄京道:“听闻孟贤弟一直勤于练武,想必这金错刀必然已使得出神入化。”“娄大哥实在谬赞了,哪里可就出神入化了。”孟杉真心诚意推辞道。饶是他知道娄京在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