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来对我关心几乎为零次的爸爸你吗?还是从来不给我正眼的妈妈?或者说,是满腹心思的大伯母?亦是字里行间直戳我伤处的堂哥常睿?”
“你们哪一个,像是我的家人。”常予低声询问:“别的家人,都会在孩子受委屈的时候,给一个拥抱和安慰,而我呢,母爱?父爱?我可从来都不知道这几个字怎么写。”
被这话直戳心口,屋子里一片安静。
常予神情微微恍惚,嘴角挑着笑,讽刺般的继续道:“ 还记得高一那年吗,期末考试,作文话题是母爱。我空着一张白卷,宁愿排名大幅度下降,我也没有写。”
“妈,您知道为什么吗?”
常予的目光灼灼,沈黎唇角嗫嚅,不知该做何回应。
她的笑容极淡,轻声说:“因为我没有感受过母爱啊。”
沈黎后背一僵,而后整个人开始不停地颤抖。
常予看着她的模样,却也不感觉到一丁点的痛快:“我常予,扪心自问,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让你们厌烦的事情。可我就凭什么,凭什么不被你们喜欢,让你们这么讨厌。”
她眼神微暗,低声喃喃:“我就这么不堪吗?”
常见林顾及不上沈黎的情绪,眼下上前,伸手试图去握常予的胳膊。她后退一步,抬起干净的一双眼,常见林被看的浑身发麻。
“不是的,小予,你听爸爸……”
常予伸手挡住他的话:“已经迟了。”
“你想说的话,是我五岁那年极度期盼的,是我十五岁那年,还有一丁点渴望的,可我如今二十五岁了。”常予定定的与常见林对视,“爸,我发现我其实不用那些,我也可以长得很好。”
不知道别人的情绪如何,常予反正是觉得她现在,心情非常平和,说出口的这些话,就像是演戏般背好的台词。明明都没有提前彩排,可说出来的那瞬间,熟稔到让人心疼。
常予微微一笑:“言尽于此,我先走了。”
“多谢你们生我一次,至于养育之恩,等我来日到了地下,会亲口对哥哥说的。”
常予往旁边错开一步,稍微欠了欠身,得体的转身出门。
她刚离开,卢颖瞬间就忍不住了,低声安慰沈黎的间隙还不忘刻薄两句:“我就知道,这个小白眼狼不是什么好东西,瞧瞧她刚才说的话……”
常见林看着常予挺直的脊背,背影越来越远,他心中某个无坚不摧的地方,似乎已经开始崩塌。
无意识的抬起手,手心蹭了蹭胸口。
-
常予刚绕过小路,还没走出常家大门,就看见周致寒靠在她车身上,低着脑袋吸烟。
他细长的手指夹着烟,火星明灭。
常予盯着周致寒的侧影,眼眶酸胀,方才那丁点本来可以抹灭的委屈,此刻突然窜了出来。
周致寒察觉到她的视线,抬起眼看去。
常予静静地,他笑了笑,抬手招她过来,夹着烟的手准备从嘴里撤下烟摁灭。
常予深深吐出口气,快步走到他跟前,神色不明,低垂着眼睑从他黑色裤兜里翻出烟盒,抖出一根烟咬在嘴里。微微抬眼,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阻断他的动作,踮起脚尖凑过去,与周致寒的额头相抵,烟头相碰,点燃了常予这根。
周致寒本想说些什么,可他忽然看见,常予略微泛红的眼圈。
到嘴的话就这么咽下去,只能看着她后退一步,沉默的抽完手里的烟。
待她掐灭烟头,周致寒才伸出手捧起常予的脸,指腹轻轻蹭过她的眼底。
看着常予这般小可怜的模样,心中怜惜。
周致寒温声说:“有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想了想他又接话:“虽然说不能分担你的痛苦,但最起码让我知道,我的小朋友,什么时候正在难过着。”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订阅评论啊,明天抽空发红包。
没什么好说的,那就还是求个作收和预收吧~
爱你们呦~~
☆、暮色
跟常家彻底说开后, 常予这几天过的清净又安宁。
不知道是常见林与沈黎打从心底悔悟,还是不愿与她计较,但无论哪一种, 如今常家那边不再三番两次来找常予,她的确舒坦多了。
周致寒那位朋友生日前一夜, 宋意风也来问过她,许是知道常予刚发生的事, 想着带她去凑凑热闹, 谁知两人都被再次拒绝。
一行人订好包间。
宋意风握在椅子里跟他的小女神发消息,余光还扫过周致寒, “表哥,你跟常予最近进展如何?”
周致寒将瓜子壳丢向他:“聊你的天去。”
宋意风瞄他一眼。
这人分明是不想说,可脸上的表情又欠欠的。
想起被周致寒支配的恐惧,宋意风嘴贱的说:“表哥,其实常予不难追的, 你还是没找对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