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莫延才猛地发现自己竟然真有这种幼稚的想法,以为心思被看穿摊开,有种在大庭广众之下剥光衣服暴露在人前的耻辱感,恼羞成怒下甚至隐隐动了杀心,好不容易才按捺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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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莫延送到侧门边上,艾尔威教授并没有进去,而是看着莫延走进大厅便转身离开了。
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莫延推开门的时候正看到斯内普教授伸到面前的手——他正要开门出去,看到木门忽然变成莫延,惊得后退了一步,眼神也有些躲闪。
莫延默不作声,绕过斯内普走进去,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脚步声匆匆忙忙地远去了,仿佛逃跑。
在这个门口站岗的正是埃德蒙,他看见莫延进来,嗫嚅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莫延迅速地转过眼神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礼堂里晚宴时候的狼籍已经不见了,长桌靠墙立着,几百个紫色的睡袋整整齐齐地摆在地上。所有的蜡烛都熄灭了,唯一的亮光来自四处游走的银色幽灵和施过魔法的天花板上的星光。珀西·韦斯莱蹑手蹑脚地在睡袋间巡查看有没有人在说话,脸上的伤痕已经被治好了。他听到动静,飞快地转身看是哪个学生不守规矩。在看到进来的莫延后,珀西看起来很尴尬,指了指空睡袋的位置后,匆匆走到大厅另一边去了。
莫延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在装睡,但在他走过去的短短五十英尺的距离中,就至少有八九个人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打量他,到处都有苍蝇般嗡嗡的耳语声,珀西快步走来走去,低声发出恫吓和警告,但显然没多大用处——学生们都在和这位主席打游击仗,他一走开,原本还安静的地方就开始响起嗡嗡的声音;当他冲过去的时候却似乎每个人都在熟睡,珀西又不能把大家都叫醒看他们刚才有没有醒着,结果一个违规说话的人也抓不到。
莫延在最远处的墙角找了一个空的睡袋,拉开后钻进去,但尽管神经疲惫地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睡眠,他却一点睡意也没有,睁大眼睛看着和外面的夜空一模一样的天花板。
就在这时,莫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一个鼓胀胀的睡袋好像弗洛伯毛虫一样蠕动着,很快就滚到了他身边,一个黑黑的脑袋从里面钻出来。
“……”
哈利张了张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窘迫地抓抓头发,讨好地笑了笑,眼中有隐隐约约的水光和忐忑。
莫延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转身背对着他,把头都缩进了睡袋里。
过了很久,哈利似乎叹了一口气。然后莫延听到有布料和地板摩擦的声音——哈利似乎也背倚着他睡着,身后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莫延看着黑漆漆的墙壁,银色的眼中显出茫然的神色。
很久以前,他就渴望着能和哈利相认,即使当后来有了这个机会而他自己又心思改变放弃的时候,莫延也曾经无数次设想过他们相认的情形——他想过他们会拥抱、会争吵、会惊喜地大嚷大叫、会会心地相视一笑、会惊愕到要从地上捡下巴……然后他们就会接受彼此的新身份,从此兄弟相亲相爱,携手互助,为了掀翻伏地魔而并肩战斗……至于其他人的反应?那都属于细枝末节问题。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真正相认的时候他会只想着逃避,面对面的时候更是尴尬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尤其是不久前才被艾尔威教授揭穿心思,现在他更有种远远躲开哈利以证明自己“清白”的想法。
还有埃德蒙和德拉科……
可笑他在几个小时前,才真正确认了自己对斯莱特林的归属。
莫延闭上眼睛,放松头颈,脸颊贴着柔软温暖的布料,感觉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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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时刻,正是人们最容易感到睡意的时候,就是换岗值守的四位级长和女学生会主席佩内洛·克里瓦特都靠在墙上打着盹儿,大厅里只有阵阵鼾声和偶尔有人说梦话的咕哝声。
莫延钻出睡袋,看看脸上还带着不安的熟睡的哈利,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地上爬起来。
“外面不安全。”
巴罗忽然拦住莫延说。
“教授们已经巡视过了,不是吗?”莫延盯着巴罗身后的侧门,没有看对方的眼睛,“你不会认为小天狼星·布莱克在闹出这么大动静后还待在城堡里吧?”
巴罗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后,他把路让开了。
莫延小心地没有惊动一旁睡得口水顺着嘴角流出来的赫奇帕奇级长,拉开门出去了。
城堡里很安静,两边的画像也都还在睡觉。微蓝的晨光笼罩着城堡,四处似乎都有薄薄的雾气弥漫,莫延也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仿佛怕惊动什么。
但显然无论什么时候都有Jing力充沛的人。
“你好,伊万斯先生!”
忽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一侧响起,莫延还听到当啷当啷的声音——格兰芬多休息室门口的画像上,一个身穿甲胄的矮胖骑士正在行礼,脸上带着身为重要人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