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
嘴里吐出的话,却字字带刺:
“三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从未体会过我们的痛苦吧。”
忽然走近一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三哥,你是不是觉得什么都能尽在掌握?什么都能得到?披着这副完美的皮!就能得到天下人的敬仰?
如此,弟便祝你,终有一日,面目全非,众叛亲离,为人弃如敝履! ”
“哈哈哈哈…”如愿以偿,太子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楚王快意而疯狂地大笑着,坐上马车,慢慢消失在远道之上。
只留下那满含恶毒的诅咒,于风中久久挥散不去。
……
“斩离。”
“在。”
姜与倦端坐马车之中,雪白的衣袍拂在座下,闭目养神。坐在车外护板上的斩离掀帘走了进来,于太子身边半跪。
青年蹙眉,喃喃,“孤长他五年,是他的哥哥,勉强也可算作长兄了。”
“我今日才知,他心中有如此深的怨怼。”
“…是父皇错了么?还是孤错了?”
沉静良久,斩离低沉冷肃的声音才传来:
“殿下与楚王是兄弟,可在此之前,殿下先是楚王的君,再是他的兄长。而他是臣。
为臣者,向君提出种种要求,甚至指责发难,让君按照他的想法行事,这些都是没有道理的。”
“是楚王爷太过偏激,不知分寸。”
“为君则刚,殿下不能心软。”
姜与倦含笑,扫他一眼,缓缓道,“你倒是清醒。”
他的目光慢慢地沉淀下来,抹去那一丝动摇:
“不错,为君则刚。”
为君者要的,既不是爱戴,也不是倾慕,而是绝对的臣服。
对于任何人,都是如此。
*
白妗与魏潜回来的路上,又遇到了姜与倦的车马。
这回是他掀起帘子,主动相询道:
“怎只有你二人,不见神医?”
他目光带了一丝考量,从魏潜的面上,看到白妗的面上。
白妗望着他浅笑,眼波中含着淡淡的疏离,而魏潜则皱了眉道:
“实在不巧,我二人寻到神医所居的常芝林中时,只有一药童出来迎接。只道主人昨日动身云游,并不在家中。”
“何时归?”
“未定归期。”
姜与倦的眉心也染上一丝沉重,沉yin着不知在想什么,终是一叹道,“罢了,”
看了眼正踢石子儿玩的少女,道:
“天色将暗,你二人便与孤一同回去吧。”
白妗一下踩住乱滚儿的石子。冲车内人福了福身,面色谦卑:
“多谢殿下.体恤,只是小人身份低微,万万不敢脏了尊驾。”
姜与倦脸色一冷。
魏潜抢上一步,肃然道:
“殿下,今昔只是不懂规矩,绝无冒犯之意。”
他身形一挡,不经意地将少女藏在身后,话里话外,连“姑娘”二字也不加了。
而白妗坦然处之。
姜与倦面无表情,放下了帘子。
隔着细布帘,清润的声音淡淡飘来:
“如此,二位自便。”
……
半柱香后,在常芝林前,达成了今日第三次偶遇的俩人,同时一愣。
“殿下?”白妗笑道,“这么巧。”
“不巧,”姜与倦却一哂道,“我们的目的一致。”
白妗随他视线看去,林间枝蔓交错,浓荫参天,幽静不可测。
而在此林深处,便是神医的居所。
☆、合作
“殿下为何去而复返?”
“簇成与孤说过此人。独居城外山中的常芝林中, 性格古板,不喜交游。簇成三日前方去拜访过,不曾提及此人有远行之意。你们却说他动身云游。故而孤想来一探究竟。”
白妗点了点头赞同道:“那小童支支吾吾, 小人也觉得古怪。”
一路便是无话。
淡青色的衣袍凛然飘动,她行得轻快, 仿佛与这树林融为一体,而他的步伐不急不缓, 却也没落下多少。
此时日薄西山, 暮霭沉沉。少女穿梭于林间,好像一只云雀, 怎样也抓不住似的。
姜与倦晃了晃神,眼前便没了她的踪影。
他一步步踩过树叶,细碎的石子磨砺着靴底,四周极静,能听见放得极轻的呼吸声。
他缓缓地前行了许久。
全然陌生的环境, 好似世间只剩了他一个人。巨大的孤独感侵蚀着内心,他再一次绕回那棵树冠参天的梧桐木的时候,
才看见她立在交缠的藤蔓之下, 淡青色的袖袍飘逸,像一个可触不可及的梦。
“殿下, 到了。”她仰起脸,转过头去,却看见他有点破碎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