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覆盖在她的手背之上,指尖轻捏着她的, 凑在耳边说:“害怕什么?”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 可以说我生活在一个不幸的家庭里,我害怕与人相处, 害怕会失去拥有的一切,所以,不太敢轻易相信别人。”
“甚至有的时候会质疑, 眼前的快乐真得是属于我的吗?如果不是,我宁愿不去招惹它,因为眷恋会让人更痛苦。”
她顿住,吸了吸鼻子,继续说:“就像我父母生下我却抛弃我一样。”
洛颜将大半张脸都埋在陆淮琛的颈窝内,他身上总有股能令她安心的味道,比酿造的酒香还容易让人沉醉。
她承认,这种被舒适包围住的感觉很容易上瘾。
陆淮琛收紧轻揽在她腰际的手臂,隔着衣料和骨骼,他意外地感触到来自她胸腔的澎湃,她整个人都在颤抖,似乎是有情绪找不到宣泄的窗口。
他知道,这是她心底的伤疤,她很少跟别人提及甚至去撕裂它。
“也不一定,”他将下巴搁在洛颜的肩头,稍微侧过脸去,薄唇轻蹭着她的耳畔,“总有属于你的东西是可以长久的。”
“或者说,你可以选择相信我。”
他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另一只手伸到脸侧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垂,每当她害羞的时候耳垂都会发热发烫,此时也依旧如此。
不觉间,她紧绷的神经缓慢松懈下来,攥着衣角的手也慢慢滑下,绕到背后,双手环上他的背脊。
陆淮琛弯唇笑起来,垂眸看她:“你有没有尝试过去修复你跟你爸的关系?”
“没有,”洛颜声音闷闷的,像是哭过了一般,却仍然很倔强地说,“他太自私自利了,仿佛世界中心只有他一个人似的,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或许是他习惯了呢?”
听到这儿,洛颜猛地抬起头来,一双通红且泛着水光的眼睛盯住他,紧张地说:“所以你也会这样吗?”
“我不,”他坦然摇头,“我一向很听你的话。”
“……”
洛颜又气又羞,干脆埋下脸去朝着他的锁骨狠狠地咬了一口。
燃亮的烟花已经停了,漆黑的夜空中只剩下微弱余光,洛颜侧过眸去,盯着远方的星空,脸上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你看,还是消失了吧。”
陆淮琛轻笑一声,垂下眸,额头轻抵住她的:“还想不想再看?”
“?”
“想。”
月华清盛,陆淮琛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了一堆烟火,然后拉着她到民宿后面的街道旁找了片空旷的广场。
一阵夜风袭来,洛颜额前零碎的短发被吹得飘散,不留神便拂至唇角,她手上抱着几个烟花盒,腾不出手来拨开脸颊的碎发,只能弓起肩头,侧歪过头去想要靠衣料的摩擦力蹭掉。
陆淮琛刚好移过视线,单手托住烟花盒,另一只手伸过去,帮她将发丝绕到耳后。
“这里还挺漂亮的,”她环视着被路灯点亮的四周,唇角绽开烂漫的笑意,“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在来的路上搜过攻略了。”
两人将手里的烟花筒摆放成圆形,背靠背的时候,她还故意用后背顶了他一下,害得他险些栽倒,气急败坏地敲了她两个爆栗。
一阵风过,洛颜缩了缩脖子,喃喃地抱怨了几句无常的天气。
不曾想他直接将外套脱掉搭在她的头顶,路灯的光尽数被遮挡,鼻翼间充斥着好闻的洗衣粉味,她伸出手臂,触手可及的是他的手指,热度便沿着她的脉络一路向上,蔓延到心口,衍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温暖。
她笑了,将外套挣脱下来穿在身上,等靠边站好之后,陆淮琛已经把烟火筒尽数点燃。
一秒,两秒,三秒……微弱的火苗顺着引子向下蔓延,豆烛般的星火奄奄一息,逐渐熄灭。
洛颜眨眨眼睛,疑惑地探过头去:“着了吗?”她朝着烟火筒的方向走去,陆淮琛跟在她的身后,轻轻蹲下,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引线:“没问题啊。”
他用火机重新点燃,又弯着腰挪到其他烟火筒边,一一点火。
洛颜站在原地,看着火烛就着引线迅速滑落,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
倏地,一大束火光“蹭”地窜起——
视野迅速被撕裂的强光所掠夺,燎烈的烟火迫不及待冲破束缚,携着昏暗的路灯,使寂静的夜融入一片光渊。
洛颜眼睛里一片汪亮,握起胸前的相机,连续拍了几张美景。
两人在来的路上,他说,虽然烟火稍纵即逝,但是他愿意为她创造出更多美好的事物。
火花声在耳边嗡嗡作响,其余的烟火筒也依次掀起浪花,透过模糊的光线,她看到站在烟火圈对面的陆淮琛正冲她招手。
“陆淮琛!”洛颜松开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将手掌当作喇叭,似是对着在夜空另一边的人扬声呐喊。
耳边已经听不见风声,一瞬间世间万籁俱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