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里面是充作睡衣的白色短袖T恤,两条手臂不着寸缕搭在窗台上,凉意一点点渗入她的皮肤。
今天的日程安排很紧,七点前就要出发去机场。
此刻,是她难得放空的闲暇时间。
东方天边映红的云,形状像一条跃出龙门的锦鲤,细碎的小片云朵就是它逼真的鳞片。
窗外有棵柳树,虽不是古树,却也有着五十多岁的高龄。阳光映照过来,它窄长的叶片反射着绿中带金的光芒。
与院子里的橘树和枣树相比,苏玫更喜欢这棵柳树。
因为它见证了她的成长,也因为它和外婆家门前的柳树长得很像。
“外婆,我好想吃您做的红糖糍粑。
“外婆,我等不及要回去看您了!
“外婆,那只大白鹅一定关进笼子里,要不它又想啄我的腿……”
思念化作默念数声的絮叨,苏玫心头的焦躁渐渐得以缓解。
她快速洗漱完毕,换上白色针织圆领衫和同色九分裤,外搭一件火红色的小西装。至于出行穿的鞋,她习惯性地选了白色跑鞋,把高跟鞋装进手提袋备用。
六点五十,甜心蜜菓的货车停在无名巷巷口。
苏玫给小池买了热乎乎的早餐:“吃完咱们再出发。”
“雪中送炭,我要向你表白——”小池连打三个哈欠,风卷残云地吃起小笼包,“昨晚我没怎么睡,天快亮才眯了不到一小时,都是我家小祖宗闹的。”
“它又在你身上蹦迪了?”苏玫笑着问。
“可不是嘛!”小池喝下一大口豆浆,说,“当初不该给它取名叫闹闹——我养的猫是nai牛猫里的顶配,上能拆房下能刨地,简直太闹腾了!”
苏玫想起有黑眼圈的闹闹,烦乱的心瞬间放晴。
“改名吧,它长得像熊猫,要么叫‘圆滚滚’,要么叫‘胖达’。”
“俩名字都不错。”小池想了想,说,“下了班我让它抓阄,抓到哪个就改成哪个。”
苏玫问:“上次你说闹闹掉毛掉得厉害,现在好了吗?”
“好些了。”小池说,“我给它喂自制猫粮,补充营养,还把它掉的毛收集起来,做了一顶迷你帽子。我手机里有照片,你点开吧!”
看过闹闹的相册专辑,苏玫唇边的笑意如汩汩而出的甘泉,为她的妆容增添了一抹明艳的亮色。
“鄙夷的小眼神,心里不情不愿的。”
“那是我的劳动成果,必须给它戴上才有意义。”小池将早餐一扫而光,提醒苏玫系安全带,“苏总,当天去当天回,晚十点我去接你来得及吗?”
“不用接机,我要去趟榆西县。”苏玫说,“我想外婆了,抽空回去看看她。”
“行,你踏踏实实在外婆家住几天,好好休息一下。”小池拍拍苏玫肩膀,“公司这边交给我和小岳,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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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降落在春晖机场已是深夜十点二十。
苏玫强忍困意,换乘郊区地铁线路到长途汽车站,搭末班车前往榆西县城。
她坐上长途车才告诉父母目的地,苏志学倒没什么,王荔英却忧心忡忡,想叮嘱女儿两句却又忍住了。
“妈,您放宽心,我只和外婆聊天、陪她做做家务,别的事一概不理。”
“孩子,你明白就好。”王荔英松了口气,“你帮我问问外婆,她愿不愿意到云城住段日子。如果愿意,你和她一块儿回来。”
“嗯,您等我的好消息吧!”
这次回榆西县很幸运,苏玫坐的是一辆更新换代的升级款大巴。她倚着宽阔舒适的座椅靠背,很快坠入梦乡。
又是那条熟悉的放学路,又是坍塌前高架桥的施工现场。
一声巨响之后,铺天盖地的灰尘烟雾改变了世界的形态。她视线受阻,不得不停下脚步,刹车声和哭喊声刺痛了她的耳膜。
她额头布满汗珠,面颊通红,眼睛紧闭,双手不由自主地撕扯着背包带子。
“我还活着,活着……”
旁边座位的陌生阿姨,越听越害怕,起身叫来乘务员,和她商量要不要叫醒苏玫。
“小姑娘,小姑娘?”
现实中的呼唤声与梦境中重叠。
苏玫睁不开眼,却记起了遗忘已久的重要细节:一位笑容很美的阿姨,把羊毛外套披在了苏玫身上;而她的回报,是摘下自己的围巾,轻轻围在阿姨脖子上。
那个阿姨说:“小姑娘,毛衣是我自己织的,很暖和,你穿吧,别冻着了。”
苏玫看得真切,阿姨满手是伤,掌心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血rou模糊。
突然,小池家的nai牛猫闹闹闯入脑海,上蹿下跳数十秒,头顶戴着猫毛编织的渔夫帽,一脸的不耐烦。
它恶狠狠地瞪向苏玫,面目狰狞,仿佛随时都会扑过来疯狂撕咬。
那个阿姨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小姑娘,谢谢你的围巾。你是好孩子,假如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