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冰的,非常公事公办, 但关于凌芷兰的内容,季深的字写得龙飞凤舞, 满腔的喜悦之情洋溢于表。详细描述了找到凌芷兰的经过和孩子有多么的可爱云云。
刘逍带着凌芷兰等家眷在逃亡的过程中,凌芷兰突然发动,要生孩子。刘逍怕被追兵追上, 留下几个宫女侍卫陪她生产, 自己继续带人逃亡。季深按着她沿途留下的线索很快找到她。凌芷兰还特别聪明,早从刘逍口中套出他们的逃亡路线,季深按着她提供的情报去捉人,一捉一个准。他还挑断了刘逍的手筋脚筋。
凌芷仙对刘逍可没有一夜夫妻百夜恩的感情在, 知道他被生擒就行,至于他会受到什么折磨,她并不介意。对于她来说,季深的分量比刘逍重多了。刘逍是季深的夺妻仇人,还仗势欺人强娶了凌芷兰,令她郁郁寡欢,季深要报仇,她不会阻止。
“仙儿,是不是有兰儿的消息?”梁宝儿掀帘进来,急急问。
“宝儿,你慢些。”凌肃略带无奈的声音道。他试图扶梁宝儿一下,被她一把甩开。
凌芷仙和还留在营帐的女兵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眼角青了的一块。凌肃扫过去一眼,女兵吓得立刻低下头告退。
“娘,您身子重,慢些。”凌芷仙站起来扶梁宝儿。
梁宝儿抓住她的袖子,巴巴问:“兰儿……”
“孩子生下来了,是个男孩,母子均安,季深照看着他们,您放心。”凌芷仙道。
“太好了!”梁宝儿松了一口气,又恨恨道:“都怪刘逍!逃亡还带着兰儿,完全不顾她的身体!兰儿受的苦全是他害的!”
凌芷仙心想,大概在刘逍的想法里,他连逃亡都带着兰儿,是对她情深义重呢!不见他把她扔下了吗?蛮军兵临城下,他觉得留在京城是死定了吧?没想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娘,别生气,已经抓到刘逍了。等他来了,随您处置。”凌芷仙看一眼凌肃,问:“爹,您说对吧?”
凌肃“嗯”了一声,“要打要骂,我代你动手。”
梁宝儿恼怒地瞪了他一眼,道:“你才该打该骂!居然欺骗了我那么久!”
人人都以为凌肃的身体出了问题以致多年无子。没想到他是故意的,怕留下子嗣遭刘氏皇室迫害。梁宝儿这才意识到,他对刘氏皇室的忌惮居然如此之深。
虽然看凌芷仙和凌芷兰的遭遇就知道他的顾虑有多正确,但被蒙在鼓里的感觉非常不好。若轻易原谅他,两个女儿的付出又算什么?最最最可恨的是,他一言不合又让她怀上了!
这个孩子比她的外孙年纪还小!
梁宝儿觉得她的脸丢光了。
现在她看凌肃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娘,您已经打爹了吗?”凌芷仙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凌肃青了一块的眼角。
梁宝儿怒目圆瞪,暴躁道:“对,不行吗?”
凌芷仙立刻顺从道:“行,行,怎么不行?”
梁宝儿又一秒钟变软,揪着头发道:“对不起,仙儿,我不该吼你,不是你的错……但我控制不住……”她的眼泪刷地流下来。
自从确认怀孕,她的情绪就是这样一时好一时歹的。好些太医大夫都给她诊断过,一致认为她的状况是正常的,只要能吹能睡,家属体谅一点,问题不大。
故而她无缘无故哭起来,凌肃和凌芷仙都不意外,又是擦泪又是哄人。
哄得梁宝儿不哭了,她的眼皮又耷拉下来,开始犯困。
凌肃想扶她去休息,梁宝儿气哼哼地拒绝他,宁愿要侍女服侍也不要他。凌肃没法,只能唤侍女进来。梁宝儿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出营帐前还狠狠踩了凌肃一脚,发泄愤怒。
凌肃一脸无奈与纵容。
凌芷仙撇撇嘴,“爹,您真的不放心娘就出去吧。”
凌肃负手而立,冷不丁问:“仙儿,你想要那个位置吗?”
凌芷仙一愣,“哪个位置?”
凌肃严肃道:“帝位。”
凌芷仙的腰肢不自觉坐直。她以为凌肃不会和她讨论这个问题,不妨他会直接挑明一切。
“帝位不是爹您的囊中之物吗?”凌芷仙对上凌肃的眼睛,挑衅道:“况且我是个女人,怎样当皇帝?”
这些时日里经历的一切,让她从前朦朦胧胧的想法得到证实——
延兴帝和启明太子等人对他的防备是正确的,凌肃早有谋反之心!
不然季深不会杀尽刘氏皇族之人,蛮军攻城的危机不会如此容易被解决。
如今梁宝儿再度怀孕,若她生的是儿子,下一任继承人就有了。她和凌芷兰自以为是,满怀悲壮的付出和牺牲都是一个笑话!
凌芷仙盯着凌肃,眼眶泛红。活到今时今日,一向自认坚强聪慧,却在亲生父亲的利用下溃不成军。
“仙儿……”凌肃低沉唤道,抬起手想按按她的肩,凌芷仙负气地一手拍开。
凌肃无奈道:“仙儿,你知道,为父也是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