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很快回过神来,低声开口道,“是你啊。”
贺琏笑了笑,“是,老爷让我过来一趟……”
纪然没有下马,他依旧板着脸孔望着前方,明知故问,“什么事?”
“老爷说,许久没有见你了?眼下年关将至?他想——”
“他要是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就到大理寺来找我吧。”纪然低声道?“我们没什么好见的。”
“小少爷!”贺琏连忙抓紧了纪然的缰绳?“您无论如何,今天中午也赏脸跟我走一趟——事情要不是真的很麻烦?我也不会舍下这张脸来找您,就这么空手回去?我没法和老爷交差啊……”
“回去告诉贺老爷?叫他不要白费功夫了。”纪然冷声打断了贺琏的话,“我早上刚扣了两辆车,人还没到京兆尹衙门,岑府的管家就赶到了现场;这会儿出了衙门?你们又把贺昀州搬了出来——既然知道事情麻烦?那当初就不要铤而走险啊。”
眼看纪然打马要走,贺琏紧紧抱住了马脖,“您——您误会了!”
“误会什么?”
“老爷真是有事要和您说——是关于太太的事——”
话音未落,纪然一记马鞭打在了贺琏身旁的空地上,贺琏吓得当场松了手。
“不要提我娘。”纪然冷声说道?他踢了一脚马肚,喊一声“驾”便绝尘而去。
贺琏没有办法?当即在雪地里跪了下来,他向着年轻人的方向大喊?“求您了!小少爷!”
马蹄声仍在远去,马背上的人也没有半点要回头的意思?贺琏有些着急地抓耳挠腮?唉声叹气地低下了头。
但没一会儿?马蹄声又临近。
贺琏抬头,见纪然骑着马回来了,“他说要在哪里见我?”
“玉烛楼!”贺琏连忙道,“雅座都订好了,您去了一问便知——”
纪然再次调转马蹄,这一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玉烛楼外,小七抱着三千岁,和槐青一起进了这间酒楼。
槐青戴着斗笠,即便进了屋也没有摘下,他压低了冒檐,遮住了白发和金眸。
玉烛楼里人声鼎沸,非常热闹。
“客官这边请!”有小二热络地上来搭话,他有些在意地看了一眼小七怀里的狐狸,“……您几位?”
“两位。”小七有些心不在焉。
“好嘞!您这边请——”
小七才要迈步,怀里的三千岁突然开始蹬腿刨地。
“那个……”小七后知后觉地抬起手,“我们不坐大堂。”
小二回过头,“哦,那您是……”
“带我去……诶,去那个……”小七想了半天,“你们这儿最贵的厢房是哪间来着?”
小二怔了一下,“您是想去瑶池玉沥?”
“对。”小七点头,“对对,瑶池玉沥,就是这个。”
小二立即赔笑,“不巧,瑶池玉沥今天已经有人了。”
“已经有人了啊,”小七挠了挠脸,“那就没办法了,要不我们——”
她话还没有说完,三千岁又开始里发疯。小七一把捏住三千岁的后颈,一个板栗敲在它头上,
小二皱起了眉头,“您这狐狸……不会咬人吧?”
“不咬人。”小七再次把狐狸抱起来,“……订了瑶池玉沥的人现在人来了么?要是没来——”
“已经来了,人都坐里头了,不好再换。”小二笑着道。
小七沉下脸,“……你,知不知道我姓什么?”
“不知道啊。”小二道,“您姓什么?”
“我姓——冯。”
小二这下才听出原来眼前的小姑娘是想要挟自己,然而他在玉烛楼里送往迎来这么多年,见过的达官贵人有如过江之鲫,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往往一眼就能看出来——眼前这姑娘大概是没怎么做过仗势欺人的事。
这个气势……太弱了。
是不是姓冯另说,这洛阳城里姓冯的人多着呢。
本着谁也不得罪的心思,小二笑着道,“凡事都有先来后到,人家毕竟来得早,我们也不好赶人……不过,虽然瑶池玉沥今天有了人,天醇瀛玉却空着。这两个厢房都在三楼,除了朝向不同其他都一样……我看,您今日也不是为了赏日落、花灯而来,您看后者行么?”
小七回头看了槐青一眼,两人目光交汇,她点了点头。
“也行,就这个天醇瀛玉吧。”小七轻声道,“话说今天在瑶池玉沥的是谁?”
“这不好说,您要是想去打个招呼,我可以帮您问问。”
“算了,不麻烦。”
小七跟着店家一路上楼,还没走几步,迎面下来的一个中年人,那人一见她便放慢了脚步,临近时,他脸上带笑,喊了一声“七小姐”。
小七完全不认得这人,才想问他你是谁,对方已经匆匆忙忙地下楼去了。
引路的店家怔了怔,他重新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