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宫人当场跪倒?大气也不敢出。
冯嫣望着门外的风雪,将手中的调羹丢在了桌上。
“重做吧。”
……
太阳一点一点地升了起来?冯老夫人真的再也没有催促过,她静静地坐在离冯嫣不远的一处椅子上?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来的孩子?是怎样明目张胆地拖延时间。
“罢了。”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老人站起身。
“姑婆要到哪里去?”
“回去。”冯老夫人轻声道,“有些事情你既然不愿听,那姑婆也就不讲了……”
冯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冯嫣的屋子,外头风雪再大,也不及她此刻心寒。
她想的始终是如何保住阿嫣的性命,可这丫头又懂得这份苦心么?
或许孙幼微昨夜的话也不无道理……
然而,未等冯榷走远,她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老人放慢了步子,但并没有回头。
不一会儿,冯嫣举着伞追了上来。
祖孙二人在雪地里站了一会儿,而后又一同朝前走去。
冯嫣搀扶起老人的手臂,另一只手接过了一旁侍女手中的伞,两人在伞下低声说话,风声远远盖过了她们的声音。
这一幕也落在了不远处魏行贞的眼中。
他心中极大地松了口气——好歹是赶上了,就知道今日的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雪地里,冯榷异常沉默,对冯嫣抛来的许多话,老人都没有接。
她们沿着官道慢慢往前,冯嫣远远望见几个桃花卫在走廊上站着聊天,那些脸孔看起来都非常年轻,彼此聊天时,眼睛时亮着的。
“我从邸报上看到二郎三郎和六郎这几天就要返回洛阳了。”冯嫣突然开口,“姑婆知道这件事吗?”
“昨晚知道了。”
“姑婆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冯榷笑了笑,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冯嫣一眼,阿嫣能问出这个问题,那就还不算太糟糕。
两人慢慢离开了行宫,走去了山道——那里已经有马车在等候了。
“姑婆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六符园。”冯榷答道,“那里是……最适合聊这些事的地方。”
冯嫣怔了怔。
冯榷的侍女沉香已经重新拿回冯嫣手中的伞,等候着冯嫣上车,但后者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老人揭开车帘,望着突然犹豫起来的冯嫣,“你先前不是问,六符山的地下到底有什么吗?”
冯嫣目光微凛,“姑婆知道?”
冯榷笑了一声,“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我看这世上也没有谁会清楚这种事情,但是从前——很早以前,曾经有人在那里问过和你一样的问题。阿嫣不想听听看吗?”
第十九章 预兆
漫天呼号的风雪中,杜嘲风站在祭坛的一侧,不时瞥向站在文臣之首的魏行贞。
祷祝官在祭坛的正中心yin诵祝辞,在庄严的乐声之下,烈火烹煮着铜器。
鼎镬中的牢牛蒸出带着rou香的白雾,只是香气还未飘散,就立刻被呼啸的冷风带走了。
每年冬至的祭祀一向如此——大周粢盛丰备,牲牷肥腯,既敬告列祖列宗时下民和年丰,君臣嘉德,也祈求上苍来年能够继续福泽这一方水土。
手握铃器的祭司yin唱着,沿着祭坛且歌且舞,所有人在静默中凝视着,等待着。
杜嘲风偷偷活动了一下衣袍底下的两只脚,站了一个多时辰,虽然不累,但是真的无聊。
明明这段时间压在他肩上的担子越积越多,但他却只能站在这里干等,顺便帮忙看着这个如假包换的“魏行贞”,以免出什么岔子——可祭祀是最讲规矩的时候,这能出什么岔子?
杜嘲风强行忍住了一个呵欠。
谁让他是天师呢……这种场合他要是不在,根本说不过去。
早知道也让魏行贞给他捏一个假人杵着……
四面的乐声慢慢停了下来,祭坛的另一头,两个士兵一前一后,扛着一个巨大的号角慢慢上前,编钟声停,但鼓声接上了。
杜嘲风心中有些振奋,看来这场冬祭的室外部分很快就要结束了——接下来,该由孙幼微向天发问,祈求上天给出来年的预兆。
这个过程是杜嘲风最喜欢的,一方面是因为它一结束,整个冬祭就可以转去大殿之内,孙幼微和朝臣会在御座上接见各州府的冬官,听他们讲述大周各地今年发生的农事,那并不是什么严肃的朝会,更像是一次集中的祥瑞献礼。
到时候虽然他一样走不脱,但却不必像现在这样站在所有人的最前头,那就能一边听着别人讲故事,一边私下忙些自己的公务。
而另一个原因?则是这个“上苍回应人间祷祝”的过程本身很漂亮?人们会在祭坛对面的山岗上拉起数不清的旗帜。
旗的一面是黑色的,用金线和银线绣着实心的日月和金龙?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