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感觉如同烈焰焚烧,又像千针刺骨,一经开启,就让杜嘲风陷入了难以抑止的痉挛。
好像所有的尊严、傲骨、信念、坚持……在这身死名灭的痛楚之中都化作齑粉,变得无关紧要。
然而没过多久,夹谷衡突然发出一声不解的低叹。
在杜嘲风的属名之灵中,他看见了另一个名字。
纪姝。
夹谷衡伸出另一只手,想将这个附着的名字抹除,然而杜嘲风的属名之灵却在骤然间变得狂暴而炽热,令夹谷衡不得不收手。
他从前也偶然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倘使某个人对另一人而言极其重要,那么他的名字也会在这一人的属名之灵中占有一席之地。
若是往常,夹谷衡当即就把名字给弃了——然而今日,“嘲风”这个名字他实在有些舍不得。
正当夹谷衡为此感到左右为难的时候,他听见身后不远的草地传来带着杀气的脚步。
下一刻,纪然的呵斥声石破天惊地划开了这个夜晚。
“放开他——!”
夹谷衡正为无法独占嘲风之名而感到烦躁,这会儿连躲闪的心情也没有了,径直抬臂直接挡住了纪然的剑。
他松手转身,望着眼前因为激奋和担忧而表情狰狞的纪然。
“……哦,”夹谷衡反应过来,“你是刚才的那个年轻人。”
第八十七章 死之于我
“天师!天师!”纪然对着杜嘲风侧卧的背影连喊几声,然而杜嘲风一动不动,没有回应。
纪然心下一沉……不会是,来迟了吧。
他愤怒地向着眼前长着犄角的怪物冲了过去,试图将他从杜嘲风的身边驱逐,然而挥出的长剑被对方稍一弯折,直接断作了几节。
纪然当即弃剑,与夹谷衡徒手搏斗。
夹谷衡饶有兴致地看着纪然,小心控制着手中的力道,“……他是你什么人?父亲?叔伯?你叫什么名字?”
纪然没有回答,在将夹谷衡打出十几步远之后,他突然回撤,迅速奔到杜嘲风的身边,去检查他的伤势。
夹谷衡在不远处蹲了下来,静静地看着纪然和杜嘲风。
“天师……天师!”
杜嘲风听见这声音,有些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然而一见纪然,他就头疼不已地又把眼睛给闭上了。
——这小子,怎么又回来了嘛……
杜嘲风皱着眉,“快走……”
他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然而又是一口鲜血涌上来。浓重的血腥味让纪然惊怒交加,他咬紧牙关,再次起身看向夹谷衡。
眼前人是妖无疑,然而却只有额角有些微的妖气。
纪然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双目微合,带着几分确信开口,“几日前洛阳城北山道上的惨案,是你的手笔?”
“不错。”夹谷衡左手握拳,撑着脸颊,“是我。”
见对方云淡风轻的模样,纪然心中的愤怒已令他难以自持,“畜生——”
夹谷衡打着呵欠,应对着纪然的拳脚。
他不经意地在对方露出的几个破绽里稍稍用力还击,几个回合下来,纪然的肋骨就断了几根,整个人跌倒在近旁的泥地上。
夹谷衡叹了一声,他起身捡起自己先前丢下的钢刀,然后缓步走到纪然身边。
利刃贴在纪然的脖子上,那里立刻多了一道血痕。
“他是你的爹?”夹谷衡问道。
纪然冷笑了一声,“我是你爹——”
夹谷衡立起刀背,打向纪然的脸,把他整个人都抽倒在地。
“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夹谷衡轻声道,“如果你答得合我心意,我可能会考虑留他一条性命——我再问你一遍,他是谁?”
纪然捂着自己的受伤的胸腹,慢慢咬紧了牙关。
“……他是,我的恩师。”
一瞬间,夹谷衡感觉有什么东西向自己压了过来。
它是如此巨大,如此广博,又是如此延绵不绝,没有尽头。
“你是来……救他的。”夹谷衡低声道,好像是在发问,又好像是在喃喃自语。
纪然没有回答,他目光直直地射向眼前的怪物,“也是来抓你伏法的——”
“伏法?”夹谷衡扬起一条眉毛,“伏什么法?”
纪然怒目圆瞪,“你在山道上伤了那么多无辜者的性命——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了。”夹谷衡答道,“觉得他们吵闹。”
“吵闹?”纪然强撑着想让自己再站起来,“就因为这种原因……你竟然——竟然犯下这种残忍的恶行——”
夹谷衡微微颦眉,他再次用刀背扫向纪然的脚踝,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
“你们人间,有个说法,叫‘庖丁解牛’,听过吗?”
纪然痛苦地喘息着。
夹谷衡轻声念白,“‘今臣之刀十九年,所解数千牛矣,而刀刃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