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从一开始的惊吓中稍稍回过神来,瞪着自己老公说道。岳父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妻子,根本不理会一旁的岳母。
你倒是说啊!
妻子又重重抹了把眼泪。
是。
声音不响,但是却犹如低气压的房内又响起一声惊雷。
等着护犊子的岳母惊讶地看向妻子,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就是自己的女儿。
岳父举起一隻手却发现手上空无一物,那原本握着的拐杖此时正在我的手裡,他徒劳地用手在空中挥舞了一阵,然后重重的捶了一下桌面。
随着的一声巨响,房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似乎只有四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才能证明房内有四个大活人。
半晌之后还是岳父打破了沈默,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语气低沈地说道:建豪,你当我女婿也四五年了,我一直把你当半个儿子看待,爸还是刚才那句话,我们老两口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子女劳燕分飞,我听到你们说到离婚,我真是心都快碎了,你是不是能最后再给我这没出息的死丫头一次机会,好好过下去。
爸,我…
爸知道你心裡有气,但这么些年你疼她我也是看在眼裡的,我知道有些话我说出来可能没皮没脸的,但、你就当她是贪玩原谅她这一次行不行?
爸、不是我要离婚的。
我并不愿意将离婚的责任都推到妻子身上,但我也不忍心看着岳父为了自己女儿低声下气的样子,于是轻声嘟囔了一句。
啊?你说甚么?
岳父似乎没听清。
离婚不是他意思,是我。
妻子小声的一句回应,犹如又一声惊雷炸响。
岳父不顾受了伤的左腿撑着桌子和椅背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我怕他再次冲动之下出手连忙去拦他,可是他用左手勐地攘开上前的我,那力气之大出乎我的意料,他跳着右腿冲到娘俩面前,在两个女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挥起右手,啪的一下重重掴在妻子脸上,原本坐在地上的妻子被这一巴掌直接扇得趴在了地上,而岳父由于没有拐杖的支撑也失去平衡坐倒在地上。
我一时慌了神,不知该先去扶谁,到是岳母先做出了选择,她大叫一声扑到妻子身边将她扶起,只见妻子一边俏脸已经红肿一片,显见岳父这激愤之下的一巴掌下手是何等之重,妻子再也忍不住了,眼眶裡憋了许久的泪水随着哇的一声哭叫溃堤而出。
我这才抢到岳父身边,用尽全力才将同样高大魁梧的他扶起重新坐到椅子上。
作孽啊!真是作孽啊!
岳父一下下的拍着自己的大腿,嘴裡咬牙切齿地说着。
岳母也不再为自己的女儿争辩,只抱着她一边哭一边埋怨她为甚么会做出这种事。
闹了这么一场,岳父岳母终究还是带着各种複杂的情绪走了,岳父临走时还放了狠话给自己女儿,说要是离婚了就别再回家找爹妈了。
我望着窝在沙发一角,身体像是打摆子一般抽噎着的妻子,她一边脸颊还是肿的,我以为我会幸灾乐祸,但完全没有那种感觉,我的心很疼,我觉得无论在那裡挖多深,得到的都只会是我对她的爱,也许就算把我的心都掏空了都找不到一丁点恨意,哪怕她做了这么些伤害我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我即将做出的决定让我痛彻心扉。
你后天请个假,我们、去把手续办了吧!
我说完这句话连忙转过身去掩饰即将滚落的泪水。
我不敢去看她的反应,也不敢让她看到我的反应,说完这句话就举步向门外走去。
老公。
妻子带着颤音叫住我,我的脚步随即一停,然后心跳开始加快。
她是后悔了吗?我发誓只要她说一声后悔了我会毫不犹豫转身将她牢牢拥进怀裡,过去的事情一概既往不咎,哪怕为了维系这段婚姻付出的代价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谢谢你。
妻子轻轻说了一句,随后是一阵被极力压抑的哭声。
噗嗤,我居然笑出声,但那只是一声惨笑,谢我?谢我甚么?感谢我伟大的放手?我没说话,穿上鞋走出家门。
我终于还是放手了,不是因为岳父岳母闹这么一出,也不是向我隐约感觉到的幕后黑手屈服,我真的只是不忍心看到妻子伤心欲绝的样子。
婚礼那天,我当着数百宾客的面郑重起誓绝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可是如今我却发现只要我不同意离婚她就会一直活在痛苦之中,我在她面前一直以强者智者自居,那些伤害过她或是想伤害她的人都被我一一教训了,可是这次,我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我连我要面对的对手是谁都无从得知,我深至无法从妻子嘴裡探听到一点消息,我第一次感觉如此的疲累。
好吧!不管因为甚么,我注定给不了她往后的幸福了。
这个週末于我而言简直如同置身冰窖,我的心被冻到麻木,好不容易熬到了週一,这个日子注定将在我的人生履历上写下重重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