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水店的老板娘正摇着蒲扇坐在门口和人闲聊,见门前路过这样两个装扮古怪的年轻人,忍不住在背后指着人笑。
小九热得脑袋发昏,两条胳膊僵直,叫唐小杰粗鲁地拖来拽去,别说能不能看清周边,他光是顾着脚步不出错都费劲,接着就听身边唐小杰回头叫:“八婆。”
老板娘脸色一变:“你骂谁哪?”
唐小杰不乐意和她当街争执,揽了小九的脖子将他往另一条街拐,然后指着路口一家发廊说:“看清楚了,那种地方最脏,你以后见到差不多的,绝对不能进去。别人拉你也不行,脱不了身就大声地叫,叫到所有人都听见,懂了没有?”
小九用蛮力和禁锢自己的结绳作斗争,额头细汗滚滚地下,哪有时间应他这声。撑眼皮看一眼,汗紧跟着滚进眼眶里,涩得他立刻闭了眼。
“过来,你站这来。看见了麽,站这个垃圾存放处,抬头就能见到我们家。以后万一别人要带你走,你想逃又找不到地方,就认这里,”唐小杰扭头见小九半闭着眼脚步虚浮,后知后觉那件连帽衫把他困得呼吸难受,连忙解了绳结,“你傻呀,那麽热干嘛不出声啊,小心中暑了。”
小九揉着眼睛,半天发出一声:“热。”
给他套外套,是怕他目标明显,没准外头就潜伏着四面八方的高手预备压他回家。唐小杰唾弃自己小题大做,拍拍小九滚烫的额头,要他站在原地别动,他去附近的冷饮店买两根冰棍。
“就站Yin凉地,别乱走啊。”唐小杰再三叮嘱,跑远两步还回头,手指一伸示意小九千万原地别动。裤兜里钱没剩多少,唐小杰挑两根价钱最便宜的冰棍,没要袋子,倒是要等找零。冷饮店老板老眼昏花,纸币真假摸不准,硬币也得埋头找。唐小杰不耐烦地啧声,习惯性回头一看,却看那本该立着小九的Yin凉地空无一人。
这下好了,零钱没想着要,他脑袋嗡鸣,四处张望仍旧不见小九身影,强拉了过路的阿公问情况,问过三五个人才听出一些苗头。
一个戴着斗笠的阿公给他指路:“车开过去,他也跟着跑了嘛。”
“他怀里搂着黑衣服,是他没错吧?”
“是嘛,脸惨白惨白的,还穿的白衣服吧,就是他,”阿公说,“跑得可急啦,人哪里跑得过车子,跑到一半还吃跤了,他不管啊,爬起来接着追!”
唐小杰眼前发黑,冰棍在烈阳底下化成水,他丢了包装,撒腿往小九追车的方向跑去。
下午一两点的太阳底下,唐小杰跑了将近两条街,沿路问了许多商铺店家和路人,谁都说没见过一个穿着白衣服,撒癔症追车跑的傻子。
胸口堵着血腥气,他撑着膝盖大喘气,汗滴滴答答地往下掉。他想小九真是忘恩负义的,说跑就跑了,每回都是这样,等找着他,非要让段争往他脚上栓一根绳子,去哪儿拽哪儿,要他想逃都逃不掉。
又是半刻钟,唐小杰按着旁人指的路线跑了一段,瞧见路口有人指指点点,说的就是那个“追着车瞎跑的傻子”。
“去哪儿了?”唐小杰嗓眼干热,一句话说得像气声。
“那儿!”有人指着前头,“往西街方向去了。我看那人真有点不正常的,追的车倒是很眼熟,嗳,是不是市里最近经常晃悠的,那个剧团,叫什麽,记得吗?”
“什麽‘九’的。”
“‘第九天’嘛,里面演员唱也唱不好,跳舞哦,跳的都是那种,脱衣舞哦,跳一曲脱一件呢——”
大喘两口气,唐小杰紧接着冲西街的方向狂奔而去。
“‘第九天’——‘第九天’——去你妈的‘第九天’!”绕着西街一圈圈地找,哪里有小九的身影。唐小杰胸口呕血,忍不住停下休息,手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机,按键按不准,他吞口唾沫,没等凝神,手臂突然被人从后握住。
他回过头,立在身后的是两个人高马大的黑衣男。这身装束不算眼生——是程东阳。
唐小杰正要开口,却见远处的露天停车场中横着一辆黑色汽车,程东阳身着一件红黄色花衬衣,遥遥冲他一摆手,身边扣住的正是一个大汗淋漓的小九。
小九的拖鞋和连帽衫早不知道丢在了哪儿,他光着两只脚站在地上,脸晒得通红,肩背被程东阳的保镖以蛮力扣压,他就像一条脱了水的鱼,在太阳底下滋滋地挣扎。
唐小杰咬着牙朝前冲,反被黑衣保镖以对待小九那样的姿势压去程东阳跟前。他站定后猛甩肩膀,硬声问道:“你想做什麽?”
程东阳笑了笑:“出来逛逛,就碰到了,顺便找你们出来叙叙旧。”
“叙旧找我,你和一个傻子有什麽好叙。”
“那就是我的事了。”程东阳依旧笑眯眯。
“不用跟我装傻,我知道你想找的是段争,那你直接去找他,拦着我和一个傻子算什麽?!”唐小杰怒从心生,瞪着小九身后的黑衣男,“放开他,我说放开他!”
“好仗义啊,”程东阳抬手扣住小九后脖子,“该放他的时候我当然会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