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回风其实不太想走,但也不好再多留,又开口嘱咐了叶知秋几句要早些歇息,莫要思虑太多之类的话,这才起身离去了。
夜色悄然降临,府中小厮婢女们来来去去地掌灯,叶知秋把几个围着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姑娘都打发出去,让她们把门带上。
屋里叶知秋留她一个人,在窗边静坐。
虽然叶知秋看不见,但是婢女们还是在屋里点了灯盏,昏黄的灯火把整个屋子都染上了一层暖色,宁静而温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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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秋细细思量着自己和同谢玹这档子事究竟要如何收场,她向来都不是喜欢费脑子琢磨事的人,千头万绪不知从何理起,甚至想连夜离开这里,离他远远的,才能稳住心神去想以后的路究竟要怎么走。
就在她思绪繁杂,头疼不已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琴声。
叶知秋忽的抬头,细细聆听,琴声时而婉转悠扬,时而如泣如诉,像是抚琴之人在借此曲诉说心意。
叶知秋袖子的手不自觉地收拢,低声问:“是谁在抚琴?”
门外婢女轻声回答:“是住在对面厢房的那位公子在抚琴呢,秋姑娘。”
“谢玹?”叶知秋喃喃着那人的名字,心中惊诧于更甚。
她知道谢玹通音律,但他这个人,同那些有闲情雅致附庸风雅的公子哥不同,学文提笔是为了安天下,偶尔吹吹笛子和萧,也是为了排遣孤寂。
叶知秋认识他那么久,从未见过他抚琴。
这事太过风雅,又总是同风月息息相关,很难让人和谢玹联系在一起。
她愣了许久,才起身扶着窗沿站了起来,如在梦中一般自言自语:“这曲子是……相思曲?”
说话声太轻了,没听见,自然也没人回答。
唯有那悦耳的琴声绕梁不绝,声声传入她耳中,悄然沁入心房。
叶知秋不敢多想,也不敢再听下去,有些慌乱地关上了轩窗,摩挲着边上的摆件往里屋走。
她上了榻,把层层帘帐都放了下来,整个人都窝进了锦被之中,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听不要想,赶紧睡。
睡着了就什么都不会有。
可惜叶知秋拿着谢玹佩玉都不知道放哪好,拿在手里都觉得烫手,塞到枕头底下又怕压坏了。
她反反复复折腾出一身的汗,越是想睡,越是难以入眠。
这一夜,叶知秋翻来覆去好几个时辰才堪堪有了睡意,那以“相思”为名的琴声好似一直没听过,连她迷迷糊糊地入了梦乡,都被这曲子围绕着,怎么也逃不开。
在梦里,叶知秋还在窗边站着,她的眼睛没受伤,一抬头就看见谢玹坐在花下抚琴,公子似玉着云裳,微风徐徐拂过,落花缓缓擦过他肩头,明月别枝上中天,连夜色都变得分外动人。
他一身寒凉之色换做闲情逸致,低眸抚琴时眉眼如画,抬头看向她的时候,一双墨眸惑人心神,叶知秋被那一眼勾了魂魄,半点动弹不得。
然后连那个谢玹起身朝她走来,牵着她在花间漫步,一起赏月的时候,都像个木头一般,完全不知道敢作何反应。
以至于她醒来的时候,心跳都快的过分,还口干舌燥的不像话。
叶知秋掀开帘帐起身下榻,摸索着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一口气饮尽,然后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低声对自己说:“一定那琴曲有古怪!”
不然好端端的,做了一夜的梦,梦里全是谢玹?!
没等她稳下心神,房门忽然被人叩响了。
叶知秋以为是来伺候洗漱她的婢女,定了定心神,开口道:“进来便是。”
“咯吱”一声,屋门被推开了。
来人缓步入内,端着装着清水的铜盆放在架子上,然后把方巾浸入水中,弄shi了再拧干递给叶知秋。
后者被梦中人的那一眼搞得心神不宁,随手接过方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些不太自然地说:“劳烦你备些温水,我想沐浴。”
到底是夏日里,这一晚上的昏梦,搞得她浑身是汗,又热又黏极其不舒服。
身侧之人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开口应了一声“好”。
“谢玹?!”叶知秋听到这个声音惊得差点把刚擦完汗的方巾扔他脸上,惊诧万分地问:“你来我这做什么?”
相比之下,谢玹显得镇定多了,缓缓道:“我想照顾你。”
“不、不是……”叶知秋满心凌乱,把手里的方巾揉作一团,“我不用你照顾!我现在好得很,一点事都没有。还有、你堂堂一个首辅大人抢人家小婢女的活计算怎么回事?”这要是传出去,岂不要成百年笑谈?
她说着便要转身喊人,平日里一醒来就有一大帮婢女们忙前忙后地围着转个不停,她还嫌烦,今日却不知道人都跑哪里去了。
留她一个人对上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的谢玹,简直是要命!
谢玹抿了抿唇,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