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坐在她边上,好几次欲言又止,喝了一整杯热茶之后才再次开口道:“我家问夏不是个长情的人,她说倾心侯爷,大抵只是一时贪图侯爷的俊俏,来日侯爷离京数月,只怕她连侯爷长的什么模样都忘了,她年纪小……”
“等等。”叶知秋忽然听到这一句,不由得开口打断道:“秦小姐今年一十有八,换做别人家姑娘,只怕出嫁之后孩子都有俩了,秦大人说她年纪小?”
她原本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不想听秦墨在耳边叨叨,随口反驳一句。
可秦墨听到这话,却愣了愣。
别人家的姑娘若是十八岁还没嫁人,只怕要被街坊邻里嘲笑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连家里的老母亲都开始为问夏的婚事急得不行。
唯独他觉着问夏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行事任性,爱惹麻烦,还不该出嫁。
叶知秋许久没听到他说话,有些奇怪转头看他,见秦墨神色微异,连忙低声解释道:“秦大人别误会,我同令妹清清白白,绝无结亲的意思,至于外头的那些流言,等年后我离京自然也会淡了。”
她其实也觉得挺愁人的,只能无奈道:“解释不清,不如顺其自然,秦大人以为如何?”
“侯爷说得有理。”秦墨缓过神来连忙接话,可过了片刻,他才诧异地问道:“侯爷年后要离京?”
这事陛下没提过,恐怕是墨衣侯自己的意思。
叶知秋点头,笑道:“帝京虽好,待久了也厌烦,还是外头天宽地大快马乘风的更畅快。”
秦墨听她说这话,特想问那你同首辅大人那档子事怎么办?
又一想叶知秋同众人说的那些,这戏楼也着实不是说话的地儿,反正这事同问夏是没什么关系了,先扯清,至于剩下的,就让墨衣侯和首辅大人自个儿纠缠去。
秦墨这般想着,觉着自己总算是保住了半条命。
只是不知道上朝如进冰窟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他没再多说什么,只偶尔问一句叶知秋觉着这戏如何。
叶知秋心不在焉的,随口道:“还成吧,反正我也听不懂,好不好的都这样。”
秦墨一时无言:“……”
叶知秋以前就同风雅二字不沾边,品茶嫌苦,怎么都觉着不如酒,书画不通,自小学兵法认的字,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总共没听过两个,还是兄弟们歪解之后加了粗话的版本。
若不是想着快要离京,以后没什么机会再附庸风雅,这几日也不会全泡在这里头。
只可惜,戏子唱得再好,才子佳人再多情,她愣是看不懂这一个“情”字从何而起。
亦如她不知道自己对三弦的喜欢,该从何而终。
秦墨震惊之后,试图给叶知秋讲讲这戏中情风流事,“这有什么听不懂?呐,这一段唱的是张生和莺莺小姐相会满眼相思满怀情……”
叶知秋闻言,想到了自个儿每次偷偷去找谢玹的时候,总是被他劈头盖脸一通训斥,别说什么情啊相思的,连好好说话都难。
她忍不住问道:“这小姐怎么不怒斥书生半夜来花园是逾越之举?”
秦墨顿了顿,无奈道:“戏文里没写这个,再者说了,这要是小姐怒斥了书生,这戏就没得唱了。”
“是没得唱了。”叶知秋说着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近乎喃喃自语一般,“早就该适可而止的。”
只有两厢情愿的喜欢才能成就一段情。
一厢情愿的那些,凄美点叫做飞蛾扑火,清醒点叫扰人清静,再难听点,便是痴人说梦。
秦墨没听清她后边说的什么,四周又吵得很,不得不凑过去问“侯爷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
叶知秋抬手将散落下来的墨发拨到耳后,接下来的半出戏再没同秦墨说戏,只时不时同人闲谈两句。
她唇边一直带着笑,再没抬头多看二楼那人一眼,戏散场的时候还打赏了不少银子,众人都以为她心情很好,喊着出了戏楼一道去饮酒。
秦墨急着回府去教训秦问夏,率先告辞了。
叶知秋同一众人一道走出戏楼,被闹着请喝酒,耳边尽是热闹喧嚣,心却记挂着谢玹还在里头,戏楼这种地方鱼龙混杂,谢玹结怨甚多又不会武功,若是遇上什么仇家,必然性命堪忧。
这缘分不够,做不成有情人。
陛下交代的事还是要做的。
叶知秋怕他有个万一,顿时就没法子再继续往前走。
她在戏楼门口驻足,朝众人道:“我好像有东西落在里头了,得回去找找,这酒咱们还是改日再约吧。”
其中一人道:“侯爷要回去寻的东西必然是贵重物件,要不我们帮着一起回去找找?”
“不必。”叶知秋道:“人多了反而不好找。”
众人不疑有他,连忙说下回再邀。
叶知秋转身回了戏楼,看客们纷纷往外走,方才还满座锦衣的地方此刻已经空荡荡的,台上也空无一人,多情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