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抬头,方才所有的人居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屋子的尸体。
啊……啊……啊——
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排山倒海而来的恐惧,我失声叫嚷起来。
“啊——啊啊……不要——啊!”
血……到处都是血!为什么我的床上全是血!
不!别过来!不要流过来!
眼瞅着那一道道血流犹如毒蛇般向我徐徐逼近,我只能一个劲儿地往床里头缩。
“啊……啊——啊啊啊——”
“云姑娘!云姑娘!醒醒!云姑娘!”
千钧一发之际,我似乎听到有一个焦急而熟悉的声音正拼了命地呼唤我,我卯足了劲,猛地张开了眼睛。
“云姑娘,你醒了?”
映入眼帘的是穆清弦关切的容颜,我瞪大了眼怔怔地瞅着他,理智逐渐回笼。
是的,他正弯腰立于窗前,两手腾空抓着我的手腕。
这是……我做梦了?醒了?
“没事了,你做噩梦了。”许是见我眼神恢复清明,穆清弦轻声宽慰着,松开了我的手。
“呼……呼……”我惊魂未定地开始喘气,这才发现自己已是浑身冒汗。
做噩梦……噩梦……呵……人真是不能随便撒谎,是会有现世报的。
我不由忆及前些天谎称自己被噩梦缠身,以此诓骗辰灵,让他留下过夜……没料竟是一语成谶了。
“正好,我替你把把脉。”穆清弦径自说着,刚撤回的手掌这就又伸向了我的右腕。
“唔……”正在此时,我突然觉得胸口一阵难受,还没等我闹明白这是怎么了,我就不由自主地支起身子,“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粘滞的ye体。
因我突如其来的动作而不免怔住的穆清弦见此情况,顿在半路上的右手急忙一把抓牢了我的手腕。
“脉象怎会如此凌乱?”只听他急急嘀咕了一句,就当机立断将我的身体扶正,一双手掌抚上了我的背脊。
“怎么了……是药物……发生了反应吗?”我磕磕巴巴地问着,只缘体内疼痛乍起,叫我无力一口气道出完整的话语。
“先别说话!”他迫不及待地打断了我,语气颇为紧张。
我知道事情怕是不好办,便立刻闭上了嘴巴,将一切交由他处理。
然而这一刻我未尝料想,这一夜竟是过得无比的煎熬。
将近三个小时——尽管穆清弦不断地运功,欲缓解我的疼痛,但痛感始终是稍有缓和便又卷土重来。
我只觉体内有好几个小人在横冲直撞,它们肆无忌惮,就好像非得把我的身体撞出个窟窿来才肯罢休。
虽然猜到这不期而至的变故八成与我服用的汤药有关,但是我不打算直言相问,因为我不愿看到友人因此而自责。
然而,待到东方既白,情况基本稳定之后,他却自己说了出来。
“对不起……我已经减少了药的剂量,没想到还是害得云姑娘如此痛苦……”
听闻身后瓮声瓮气的说话声,我心里一阵难过。
“也许是我的噩梦所致。”思忖着哪怕为他减轻一些心理负担也好,我有气无力地开了口,“你也看到了,我吓得胡乱挥舞双手,大概还差点打了你几巴掌吧?”
“噩梦引发的情绪波动不是主要原因。”孰料穆清弦闻言,直接婉拒了我的好意,显然,他此刻根本没有心思理会我的说笑,“是我的药……”
严肃乃至有几分消沉的语气让我不禁陷入沉默,我一动不动地坐着,心中五味杂陈。
他这么洒脱不羁的一个人,却因没法子医好我而变成这个模样……
思及此,我蓦地shi了眼眶。
“你要是再这样,今后无论你配出了什么药,想出了什么法子,我都不会再配合你了。”
他不出声。
“清弦……你已经尽力了。”
背后依旧没有回答。
我暗自喟叹着,双手撑着床铺,向床下挪动。
“你做什么?”他似是猝然还魂一般,冷不防问我。
“上朝啊。”我双脚着地,不假思索地回首道。
“你这个样子还要去上朝?!”他瞪大了眼,惊讶地反问。
“已经不怎么疼了。”说着,我扯了扯唇角,扭头站起身来,却不料双腿一软,当即就摔回了床上。
“这不是疼不疼的问题!”他赶忙上前扶住了我的背脊,火急火燎地反驳,“你现在身子很虚,不宜Cao劳!”大概是见我回头半信半疑地瞅着他,他越发急了,“不信你去照照镜子,脸色这么苍白,跑到朝堂上,不得把文武百官都吓呆了!”
这下,我倒是犹豫了。
我默默无言地来到铜镜前一照,果真是面无血色。
确实不能让群臣看见……
我凝眉沉思片刻,忽而有了主意。
“上了妆,就看不出来了。”语毕,我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