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恣莲知晓不可纵欲的道理,拉着丁八爽了一次便整理整理躺榻上了。丁八回耳室取了衣服,就着月色冲了个凉。
他近日隐约记起了些东西,只不过如隔雾看花,实在不真切。再者这些记忆也实在不算些什么好东西,无一例外的猩红,日日映在梦里。
丁八隐约觉得,就算自己记起了身份,也绝不能告诉顾恣莲。
顾恣莲隔着薄薄的木窗也听见了外头的动静,特意屏息,似乎也能闻见水滑落皮肤的声音。这冲洗的动静虽小,却也搅得他难以入眠。
顾恣莲侧身向窗,闭眼熟思,不知道的似乎还以为他真的睡去了。
今夜他趁着与丁八欢好,在心里描了一遍丁八身上的伤痕,他头上裂有一缝,左胸中有箭矢……脊背上甚至还有数道鞭伤,轻轻重重地划在皮肤上。
那鞭伤凸起一大片,最为惹人注目,顾恣莲趁着丁八失神时自己琢磨,发觉那伤似为钝重物所致,显现出棘刺划痕,应当是硬鞭;况且鞭都是朝着经络分布的痛处打的,比起敌袭,更似是惩罚。
这江湖之中会耍硬鞭的人可是不少,不过能耍出名堂的人只手便能数完。
不过此事尚不紧迫,暂且可以按下丢给江湖中的“包打听”,即便丁八忆起了自己的事,顾恣莲也有把握能让他全盘托出。
次日丁八照常起早,在门外候了一个时辰也不见顾恣莲使唤自己,不免心生疑窦,想要入房间查看。顾恣莲方回顾宅,见丁八偷偷摸摸,敛了脚步声悄悄靠近,收起折扇在丁八肩头敲打一下。
“站在门外鬼鬼祟祟,难道里头是藏了什么宝贝?”
“没藏宝贝。”丁八老老实实地回答,宝贝今早离开又自己回来了。
顾恣莲见他模样顺从,不由得心情愉悦,“收拾收拾东西,随我出城去。”
陈明理上回带来的麻烦也应当处理了。顾恣莲无权无势,手下无人可用,从来便是单打独斗,帮助陈明理设置军船何等要事自然只能亲力亲为了。
今早顾恣莲就已拾掇好了东西,本想着自己独身前往,却忽然忆起自己收了个贴身役使。
顾恣莲在徐城安定一事早就不是秘密,不论江湖还是朝廷,都早在他搬入这里的头一天得到了消息,本来坦坦荡荡,如今却躲了个丁八。
宅子里的都是些普通佣人,没一个武人,将丁八置在宅子里着实令人难安。
或许丁八不会知道,早晨顾恣莲的中途折返竟是这么个理由。
顾恣莲想着既然有人伺候了,不如雇一辆马车,安安稳稳地上路,反正陈明理也不着急。
他在顾宅后门候了一会儿便等到丁八了。丁八手里没包袱,一个人微喘着跑出来。顾恣莲挑眉,寻思着丁八这不什么也没收拾?
“都带了些什么?”
丁八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和一袋碎银子,“就少爷给我的药和一些银钱。”
“替换的衣物呢?”
丁八被问得一怔,他自觉得应轻装上阵,一件衣服穿好几天,不料把顾恣莲的洁癖忘了。
顾恣莲见他模样心里也有了谱,一个大男人既然连收拾东西也不会,便把他斥回去装了几套衣服。
“会赶车吗?”顾恣莲问丁八。
丁八琢磨着自己会骑马,应当也赶过车。
顾恣莲见丁八不做声,笑道:“就知道你不会。”他已然雇好了个车夫,正在城门外等着呢。
去徐城外的官道说远也不远,就是路不熟。朝廷在徐城招的劳工踩出的路还未夯实,一路上有些颠簸。顾恣莲也不在乎什么尊卑,拉着丁八和自己同坐一辆马车,虽说他挑的马车比寻常大上一号,但对两个身量高挑的男人来说未免有些拥挤。
顾恣莲身形稳,可丁八就不是了。他外伤好得差不多了,内伤却好得慢,偶尔车轱辘碰上一小石子车身便震一震,连带着丁八的脏腑也震一震。
顾恣莲撑着脸阖眼装作不知,他不可能给人当什么rou垫子。
丁八见他假寐,被震痛了也闷声不哼神色往常地靠在一边。
“过来吧。”顾恣莲见丁八嘴唇白了些,心里不是滋味,但又碍着面子,招呼丁八时也没点好气。
“少爷……”丁八见顾恣莲一人就占了两个位,正琢磨着该往哪里坐。
“腿上。”顾恣莲有些着急,这丁八当真是愚笨。
丁八没学过礼,也不知道这是以下犯上,他只是听从少爷的安排罢了。
丁八没有顾恣莲预想的那样重,约莫是受了重伤生过大病,比看上去的轻了不少。顾恣莲大发慈悲地伸出左手扶稳了丁八的腰,装作没事人一样盯着帘子上的花纹看。
顾恣莲身上硬,大腿卡在丁八髀间,不比坐在软垫上舒服,却实实在在地减震不少。
两人都知道尴尬,一路上相对无言。
所幸黄昏时便到达了官道附近,顾恣莲结算了车夫今天的银子,令人在车上将就一晚,明天继续上路。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