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时,教皇已经派恩牵着手跑出了书库,并肩走在一条通往教廷后院的羊肠小道上。
室内鞋踩在泥土上脏了颜色,洁白的衣摆被树枝划开口子。这条路很少人走,落叶和枯枝被踩断发出清脆的响声。
夜色暗淡无月,远处还传来轰隆隆的雷声,雨水将至。萤火虫在脚边飞舞,点点黄斑照耀两人,仿佛在庇护一对私奔的爱侣。
“派恩,我们去哪?”
派恩回过头,修长的手指点在唇边,示意教皇跟上。骑士眼中一闪而过的狡诈被眼镜掩盖,抓住教皇的手有力得像铁钳,带着不容挣脱的力度。
两人走了10分钟来到一个圆筒型小屋前,小屋外墙被绿藤蔓攀爬,开了一些白色小花。屋顶还一个大鸟窝,屋前的篱笆种了喇叭花,花苞在晚上温柔地合起,前面还有一个打水的水泵。
屋子温馨而独立,好似森林里独居修士的家。
这里是神官静修的地方,很久没人来了,上一次使用房屋的还是白松。
房间内已经打扫过了,教皇推开门时没有灰尘扬起。
屋里只有基础的家具,白松刚失明的时候曾在这里复建,所以桌角、凳角等坚硬尖锐的地方都包了一层棉花,用软布裹起来。
刚踏进屋内,外面就下起了大雨,教皇坐在床边,派恩挨着他坐下,两人相对无言。
雨水敲击屋外藤蔓发出沙沙的声音,泥土的芬芳钻入鼻腔。教皇只穿了单薄的常服,雨天晚上有点冷,他抽了抽鼻子环顾四周。
“火炉被大布朗拆除了,”派恩脱下外套盖住教皇,“他怕神官受伤。”
派恩的外套还带着暖意,木质味的古龙水在体温的预热下,有一股干净沉稳的味道。
教皇拢了拢沉甸甸的外套,低声道:“大布朗和小布朗保护过度了,白松没这么脆弱。”
派恩笑道:“骑士们对神官的保护欲都很旺盛。”他用食指扶起眼镜,继续说道:“我很心痛您。教皇笔下为教廷劳心劳力,一声龙吼后还要接受那样的命运,被迫接受那样yIn荡下流的规则。”
教皇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默默地抿起嘴唇。
“您对教廷固然重要,但偶尔放松一下,躲避到骑士怀里也是可以的,不会有人谴责您。”
派恩的声音如同大提琴般低沉舒适,循循诱导:“教皇陛下责任心重,绝不会丢下职责不管。但我希望您……希望格里哈德知道,这里有一个庇护你的港湾。”
教皇上次被人叫真名还是几年前,当年的格里哈德还是个年轻又倔强的主教,老教皇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对格里哈德既严厉又亲近。老人在教廷立得很稳,如同一块坚固的丰碑,同时也像格里哈德第二个父亲,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都能请教他。
格里哈德接手教廷时便立誓要为教廷奉献一切,不辜负老教皇的。
想到当时温馨和苦恼,教皇心头一暖,任由派恩轻轻拥着他。
派恩将嘴唇凑到教皇耳边,进一步诱哄道:“首先,您先取消骑士的两两值班制吧,守护您的责任由我一人进行即可,他们可以安排去做其他工作。”
教皇放在膝盖上的指尖跳了跳。
“特别是文书协助和会客访问,骑士长嘴巴没门,只会给您带来烦恼。”
教皇皱眉道:“他在正事上能管住舌头。”
派恩眸色暗沉:“骑士长与您有青梅竹马的缘分,何等幸运的男人。他凭借着您的情分任意妄为,阳奉Yin违。”
教皇推开派恩,严肃道:“您过分了,派恩骑士。他不是这样的人。”
派恩滚了滚喉结:“他明知道你抗拒这种事,为什么还劝你尽早举行仪式?”
教皇神色迟疑,碧绿的眼珠瞥向别处,不安地握着手。派恩的话教皇也曾想过,他满身心抗拒,连骑士们的脸都不想见,日日与书记员尤利斯相伴。
现在骑士长被派恩谴责,教皇心中忽然又起了一丝不服,反驳道:“仪式是逃不掉的,你我心知肚明拖久了会被帝国谴责。我继任教皇之位时曾和他说过,作为教皇的骑士长,我若有软弱无能的地方……”
当日种种浮现眼前,骑士长郑重起誓的眼神宛如最虔诚的信徒。
教皇说不下去了,他四肢发热,喃喃道:“我这几天躲着他,埋怨他,拿枕头扔他,还起过躲起来的念头。这样是不对的,我要回去,跟他道歉。至于仪式……我和大家商量,总有好一点的解决方法。”
教皇起身往屋外走去又被派恩一把拉住:“外面下着雨!”
“雨已经小了。”
教皇不管不顾,心中有股劲儿驱使他挣开派恩的手,还不小心把骑士的眼镜打落在地。
教皇小声道歉,手放在门锁上准备开门。他没有回头,所以没能察觉到派恩险诈的眼神和满腔妒火。
“嘭”一声。
一只手带着风从教皇耳边略过,极为大力地按在门上。
派恩Yin仄仄道:“你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