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纷纷闹闹,隔着好几道门,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
天不是还没亮么?莉莉亚勉强眯着眼睛,宫庭外的走廊还有一整排灯亮着,在朦胧的玻璃窗上晕开一个个漂亮的圆。
真吵。
莉莉亚烦躁地捂着耳朵,看到枕边睡着的男人对外面的动静无知无觉,她愤然翻转了身,用力地闭上眼。
寝室外的吵闹声愈来愈近,仆人低声急促地说着什么,有脚步声匆匆而来。
直到那声响来到门前,忽然就安静下来。
莉莉亚等着那人进来,但是他没有。
她闭着眼,身体很轻,还没有彻底睡去。
那人在门外试探地握着门把,握着又松开,松开又握上,机关发出细微的叽叽松动声。
他就那样反覆握着门把好久,直到莉莉亚几乎睡着之前,门终于缓缓敞开,微弱的烛灯照亮她的眼皮。
然后就没有声音了。
她听到自己浅浅的呼吸声,还有旁边那个蠢人平稳的呼噜声。
开门的人没有一点动静。
怎么样?这次你要拿我怎么样?
莉莉亚心里忍不住讥讽狂笑,但仍佯作安然熟睡。
良久,那人颤抖着倒吸气,闷然如抽噎的野兽,像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压抑下来。她还听到吸鼻子的细碎声响,混杂在缓而自制的深呼吸之间。
然后,凌乱的脚步不像来时安静,门被轻轻带上,关上的时候,身边那个蠢男人的呼噜猛然一声如巨雷,但仍睡得深沉。
就这么样而已吗?
莉莉亚沉默地看着天花的吊灯,反覆张眼又阖眼,低低吐出一口气,胸中闷闷的。
她一直觉得吊灯没有被点亮时,像悬在上方巨大的捕兽器,落下来之前没有人意识到它的危险,像命运、像她当初不情不愿地嫁给那个人
还以为那个人会勃然大怒,甚至打她,毕竟她今天做的这件事实在太离谱了。莉莉亚低声吃吃地笑起来,突然觉得一切乏然无味,自己怎么就这么无聊幼稚呢?
喂,起来。她推搡着弗莱特。
这人真的像猪,无论身型还是睡相,怎么都叫不醒。
她抄起枕头捶他:快起来!
弗莱特揉着眼睛,一脸惺忪,莉莉亚觉得他让人愈看愈生厌。
你快走吧,天要亮了,帕维尔要回来了。
啊?弗莱特还是像听不懂一样。
我叫你快滚!你亲爱的弟弟要回来了!莉莉亚几乎是用吼的。
他眨眨眼像是在理解她的话,好一会儿露出一个油腻的笑容:宝贝儿,这么无情吗?
弗莱特的手想要揽上她的肩,她一把甩开,怒道:你睡我的床已经够恶心了,我没有让你碰我!
他讪讪一笑,翻身下床。
莉莉亚看着他收拾衣物,她坐起来漫不经心地摩搓着指甲尖,道:你想要的东西,会传信回去让人帮你安排了。
可是我也想要你呢。他像是没有汲取教训地说着令人作呕的情话,用他一贯自以为魅力无边的笑容睨着她,脸上的肥油和乱发让这张脸可笑得很。
她勾唇笑看着他,不说话。
明明是兄弟,跟那个人真是天渊之别。
弗莱特自觉没趣,随便整理好乱发和衣领,离去前回头看着她,用力挤弄着本来就被肥rou盖住的眼睛,造作地说:宝贝儿,下次再约哦。然后没有等她回应便快速关门离去。
莉莉亚面无表情地盯着砰地阖上的门,夸张地吐舌假装干呕了一下,躺回去睡着了。
将近清晨半梦半醒时,她感觉身边的床褥软软地陷下去。她下意识地往床边挪动,远离躺在身旁的男人。
那人却一反常态地一手把她拉过来禁锢在怀里,灼热的气息微微颤抖,呼在她的发顶。
被吵醒的莉莉亚暴躁地挣扎着,但身后的人不为所动,整个脸埋在她的发间,深深呼吸着她的气息。
莉莉帕维尔低低唤她。
她停止盲目地挣扎,大力地用tun部和手肘撞向那人,他闷哼一声但没有放手。
莉莉他还是不屈不挠地叫着她。
莉莉亚只好在他的怀里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人。
帕维尔叫醒了她以后,好像没有想到接下来该怎么办,只沉默地看进她的眼睛。
他长得严肃,时时抿起的薄唇、轻蹙着的浓眉,夹在鼻梁小巧的眼镜让他看起来不近人情。
此刻,莉莉亚在他的怀里看他,他的眼镜搁在床头,淡棕的睫毛低垂,灰绿的眼眸润泽,专注地注视着她她忽然有种错觉,如果掩去他的面目,只露一双眼睛,这个眼神或者看来天真如孩童。
但莉莉亚被他看恼了,一掌轻盖上他的脸,想要推开两人距离:干嘛!我要睡觉!
莉莉,去洗澡。帕维尔把她按回胸口不让她看他的脸,鼻尖磨蹭着她的额,几近气音地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