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海的行程本来是一早就制定好的,奈何那天天公不作美,跨省看海的路上就下起了瓢泼大雨,车被雨水砸的根本看不清面前的路。
苏和默一行人也开着一辆车,见这阵势,压根去不了,看了眼天气预报,就连隔壁省也是千年难遇的大暴雨。
他给白阳打去了电话,雨和雷声杂乱一团,让他必须扯大嗓门跟他沟通。
白哥,去不了啊,咱们回去吧。
那头传来的声音不是他的,而是车里少女颤抖哭声,夹杂着汹涌的咳嗽,咳咳的痛苦听起来差点要把嗓子给咳坏掉。
白阳放慢车速,看了眼时间,上午十点。
面前雨刷急促的刮着玻璃,冷漠看向边哭边抖的人。
呜我想去,我想去。
焦竹雨擦着汹涌冒出的眼泪,固执说道。
她期待好久了,每天都在想着去看海,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下雨:呜,呜啊我想去看,呜呜我想去,咳,咳咳呜啊!
白阳头一次感觉到带小孩儿的心情。
不是不能带她去,凭他的车技稳稳开过这暴风圈指定没事,她感冒刚好,这才刚下雨就又开始咳嗽了,要是再发烧,脑子怕是会烧的更傻。
白哥,白哥。
电话那头喊着。
说。白阳语气多了不耐烦。
要不来我家吧,我带路,我家也有海!
你哄三岁小孩呢?
他大笑着:真的,我家真有。
白阳看了眼一旁的三岁孩子,鼻涕都哭凶快流进嘴里了,不耐烦啧道:带路。
好嘞!
挂了电话,他抓起纸巾在她小巧的鼻头拧了一把,痛得她嗷嗷直叫。
苏哥,你家哪来的海啊?开车的人朝他露出一个不屑的眼神:这么骗白哥好像不太好吧,肯定会被打的。
要不是你们拉我去俱乐部活动,我能跟他说去看海吗?还赶上这种鬼天气,我不收拾烂摊子谁收拾。
哈哈,辛苦苏哥了,就当去你家避雨了,要白哥真打你,我们会拦着的!
苏和默翻着白眼,把导航调出来,机械女声指挥着路线,他翘着二郎腿往后一靠,抱臂喘了口气。
他可不是做什么好人的料,也没想着讨好白阳,就只是听到那头的人哭的不接下气,就知道有多失望了。
苏和默家在一栋老式高层公寓,狭窄的电梯里污垢很多,白阳努力沉住气抱臂站在中间,嫌弃的他不愿意砰任何一个地方,焦竹雨抽噎好奇张望着周围,没见过世面单纯的孩子。
他说的海,就只是一幅画而已。
刚进门就看到挂在墙上,苏和默笑嘻嘻指着那幅蓝色大海的画说道:看,海。
眼睛悄悄移去焦竹雨脸上,表情虽然谈不上有多高兴,但也没太失望,她瞅见了客厅满屋子的染料和画具。
白阳皱起了眉:你画画?
都是两年前的兴趣爱好了,现在摆在那落灰呢。
身后涌进来俱乐部里的六个人,熟练的把自己背着的画板工具卸下,找个靠窗的位置支撑起来,白阳莫名其妙看着他们。
这是在干什么?
苏和默舔着牙齿笑:白哥,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我们是个画画俱乐部,去看海就是写生的。
他心烦意乱嘴里挤出一声Cao。
越是不想让焦竹雨接触这些东西,偏偏越是误打误撞找上门。
呜要画画,我也要画画!
果然她看见就兴奋了,抓着白阳的衣角扯了又扯,哭肿起来的眼睛好像又大了一圈,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看着屋子里摆满艺术气息画具,格外渴盼。
外面狂风暴雨,连带着他的心情也急躁,不耐烦咬着牙,黑痣往下拧在眼角。
雨停了就走。
好!
焦竹雨兴奋跑去了画架前,苏和默撑着后脑勺惊叹:她还会画画吗?
白阳瘫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面无表情,眯成了死鱼眼,看着她拿起画笔在空白画纸上乱做一团。
苏和默拿起地上的水桶,去到卫生间里接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已经把所有的颜料都给戳了一遍,各种颜色掺杂在干净的纯色里,白纸上更是作呕一团乱七八糟的线条。
纵使他已经不画画了两年,看到这一幕也心肌梗塞。
你房间在哪里。白阳撑着沙发扶手起身,眼底血丝清晰可见:睡会儿。
在里面。苏和默放下桶,大步到走廊尽头,打开房间门。
收拾整齐的床铺,被子叠成方块放在床尾,屋里墙纸和被子统一的蓝白色调,书桌上堆落着密密麻麻教科书。
白阳扫了一眼。
白哥你要是不嫌弃就躺,我这床前两天刚换过。
他什么也没说,抱臂坐在床边,歪着身体倒了下去,手臂依旧横抱着,长腿无处安放的憋屈蜷缩,声音疲倦,沙哑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