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探性地抬眸看他,眉毛也悄悄隆起。
“今晚的抱抱能不能改到现在?”
说完就抿起了嘴。
他们原来说好每晚各自回房前轻轻拥抱一次,这是舍友和男女朋友的其中一个区别。可是她现在被涌上来的拥抱欲望淹没了。
她说得难以启齿,等待陆屿回答的每分每秒都难熬。
以前黎曼青总觉得自己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开始恋爱,即使她没有性单恋。因为她既说不出口表白,也觉得在别人表白时答应很尴尬。这一切在她看来都很奇怪,她更无法想象原本两个还算疏离的朋友关系的人,要怎么自然地牵手、拥抱、亲吻甚至翻滚到床上,这一切在她看来都无法衔接上,充满了尴尬。
陆屿低低笑了一声。
“曼青,再教你一个情侣和舍友的区别。”
“嗯?”
“舍友之间有许多规章制度需遵守,情侣间虽也有,但抱抱不是一个有规定限制的事情。早晨可以,现在可以,晚上也可以。现在抱一抱,晚上也可以再抱的。”
“唔。”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能接住冲向我的你。”
黎曼青颤了颤睫毛,眼波中淌过瑰丽流光。
陡然间,她动身了。
衣物间互相摩擦的声音成了这静谧厨房的杂音,在一声闷闷的撞击声后,只剩下愈重的吸气声。
黎曼青紧紧抱住了陆屿,脸颊贴在他的颈窝下方,环着他腰的手臂求生于外套与毛衣之间的夹缝中。软绵绵的毛衣透出他的体温,温热舒服。
不得不承认,她或许是个肌肤饥渴的人,她其实很喜欢拥抱黎思,在外公外婆尚在世时也酷爱拥抱,小时候也爱拥抱许思雯。那种感觉很舒服,令她全身心都放松下来。只是后来散的散,走的走,她和黎思的关系也在“长大”以后渐行渐远,拥抱成了奢侈品。
“陆屿。”
“嗯?”他的声音极富耐心与温柔,沉沉的。
“谢谢你。”
他轻笑了一声。
“不客气。也谢谢你还爱我。”
纵使他总有一副胜券在握的自信感,谁又说得准人的感情呢。他何尝没有在夜里路灯下徘徊过,思虑着她是否还保留着对他的那份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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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很快就到来了,与之相伴的是一串事。
走亲戚,黎曼青最不喜欢的事之一,除了外公外婆、许思雯,其他亲戚她要么是不认识,要么就只是认识。而亲戚还远不止在杭州的,义务的、金华的、宁波的等等,总之是遍布全省,最要命的是,他们是整群亲戚里最穷的一家子,除了逢年过节客套一次,其他人平时也玩在一起,就是没搭理过在杭州的他们这一家穷亲戚。黎曼青可烦透了和一群不熟识的人坐在圆桌上吃饭,还免不了被问近况,被和差不多年纪的人比较。
黎思果然和她提起了这事,可她是真的想逃。
“妈,别去了吧,怎么每次都是我们过去,他们从来没过来过。”
“长辈都在那边呢,当然是我们去。”
“外公外婆在的时候也不见得他们来,能不能歇一年?”
“不能,和他们搞好关系总归是多条路,万一有什么事能互相照应。”
“别人兴许也觉得麻烦呢,只是不好意思说。”
她们的对话结束在不愉快的气氛中,但一切都很和谐宁静,黎思似乎真的不追究这件事了。隔了几天和黎曼青说的也是大年三十晚上就她们母女两人一起吃饭,许思雯还是和那边一起。黎曼青也不知道这个“那边”是指许哲文还是她的丈夫金望家,但横竖不是和姓黎的。亲母女和亲姐妹渐行渐远也不是什么稀罕事,黎曼青想,只是坐在窗前发呆。
陆屿安排在小年夜回苏州和家人团聚,一切朝着正轨走着。
小年夜当天的早晨,黎曼青跑了一趟她最爱的烘培店,零零总总给陆屿带上了十个面包,算是还他上回从苏州带回来的蛋糕。
路上她悠闲地看了看时间,想着几点吃午饭,几点送陆屿去火车站。
她提着被透明包装袋裹住的面包回到家,看见玄关处放了双黎思的鞋。
“妈?你怎么来啦?”她把面包放回桌上,东张西望了两眼,不仅没在客厅和厨房找到黎思,也不见陆屿的人影。
“青青,过来下,我们在你卧室。”
黎思沉甸甸的声音从卧室的方向飘来,比往常更低。
黎曼青走过去又问:“妈你怎么来了?”
黎思坐在床上,看起来刚和陆屿聊过,陆屿蹙着眉。
“年前来给你这狗窝打扫一下,新年好干干净净。”黎思与平常无两样地边嫌弃着黎曼青的房间边说着,抬眼瞧了瞧陆屿,“他还拦着说等你回来你会做。”
黎曼青点点头:“我自己做就行。”
陆屿应是顾及了她的隐私。
黎思嗤笑一声,似乎对她的整理能力保持怀疑态度,扬了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