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天哲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回神过来怒气冲冲道:“你他妈什么意思?”
一张本就凌厉的脸变得穷凶极恶,看起来分分钟就要挥拳打人。
徐礼皱着眉头立在原地,一时没想起来要拉架,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
“没什么意思,保护城市市容。”陆屿岿然不动。
“陆屿!”徐礼心里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忍不住还是喊出声。
顺道也叫停了范天哲。
陆屿回过头,淡淡看她。
“你真的是陆屿?”她不自然地笑了笑,“我是徐礼,你还记得吧?和曼青一个班的。”
“不记得。”
徐礼尴尬地双手悬空,支吾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身后范天哲懊恼地踢了一脚自己的车门,徐礼顿了顿,“曼青,那下回再约,我们先走了。”立刻回头去安抚范天哲。
黎曼青站在斜坡上看着陆屿。
“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揶揄:“没什么,没想到你还是个保护市容的好市民。”
“那看来你对我误解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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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陆屿的咳嗽好得差不多了,他主动提出带黎曼青去他朋友的工作室。
黎曼青把地址输入进导航,跟着指示开。
工作室坐落的地方较偏,开了有近一小时。
途中经过几条还在修缮的道路,尘土飞扬,干净的车身霎时蒙上了一层灰。
往外张望了几眼。
“我倒不知道杭州还有这么一块地方。”
杭州古色古香的地方不少,她也时常去找灵感,但是没听说过这里。
一排老旧的两层瓦片房,横梁上漆落得七七八八,到处是小胡同,车没法再往里开。
“就停在这吧,走一百米就到了。”陆屿说。
“嗯。”黎曼青照做。
一下车就感觉到这里的空气比城里清新,就是凹凸不平的石子路对陆屿来说不太友好。
她小心地跟在他后面,以防出意外,可他走得四平八稳。一百米的路拐了三四道口,他熟稔得像是在自己的地盘。
陆屿先领着黎曼青进了打扫干净的工作室。
“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屋头后看看人在不在。”
到后面交代了任凛一些事。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说:“走吧,我朋友的学生在。”
黎曼青跟上:“你朋友不在吗?”
“不在。”
“那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没事,我和他说过。”
绕过屋子,后面有片废弃的大院落,院子里摆着一口缸,养着绿植,地上七零八落地散着旧瓦片。
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从土房里面走出来,明亮的大眼睛停在黎曼青身上打量了一会儿,不情愿地喊了声:“哥哥好。”
陆屿偏过头对黎曼青说:“他是任凛,朋友的学生。”
黎曼青冲他笑:“你好,我也是来学习的。”
“姐姐好。”
任凛说完就跨过门槛进屋了。
黎曼青小声问陆屿:“周二不用上学吗?”
陆屿看着她的眼睛说:“他家请了家庭老师,在家学习。”
“我只听说过在家上学的故事,没想到还真有。”
她在心里想,这不就是那种艺术世家才比较有可能出现的情况。那任凛的陶艺老师一定就更厉害了。
进到屋内,任凛正蹲坐在地上,一块米白色的布上铺着颜色各异的青色瓷片,还贴着数字。
硕大的窑静谧地立在土房正中央,没有在工作。
黎曼青安静地用眼睛观察,耳边是陆屿娓娓道来的声音,在这屋里绕梁不绝,拖出清冷的尾音。
“青瓷是在不同空气和水的硬土壤上,加上釉药,在1300度的高温下烧制而成。釉药中含有植物的灰和铁质,以及长石的粉末。这些溶于水后就会形成釉药。烧制时,需要尽可能减少窑中的氧气。如果在不完全燃烧的状态下烧制的话,釉药中的铁质会变成青色。根据釉药的配比和烧制的温度的不同,青色的程度也会有所不同。因此,想使青瓷器显现出预想中的青色,是件很难的事。”
黎曼青听得怔怔的:“那这些都是他的尝试?”
“嗯。”
“我觉得都挺好看的,各式各样的青色。他想烧出什么样的青?”
陆屿凝着她瞧:“天青色。”
“天青色?”
“是,北宋汝窑青瓷所追求的天青色。所谓天青色是‘雨过天晴云破处’的颜色。”
“是以前的官窑?”
“对,但即使是以前的官窑,也需要无数次的失败,才能创造出一个汝窑青瓷,现存的汝窑青瓷只有90件左右。现在几乎没有人可以烧制出来。”
“你的朋友也不能?”
陆屿说:“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