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钧眸子落在她脸上，半晌应了声，“嗯。”
她不信。
院长说考虑，现下是给了答复。
她没忍住又笑了起来。
“我待会就走。”不知是不是因为夜深的缘故，李钧的声音较平时低沉得很，尾音带着气音，落进耳朵里，意外地好听。
帽檐下的一双眼，亮得惊人。
她在这只牢笼里挣扎了许多年，直到现在，还没挣扎出来。
“你也知道，她们这样的孩子，进了正常的学校，会受到歧视的，年纪又这么小，万一造成心理阴影，对未来影响更大。”院长轻声说，“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有那份毅力和决心去接受外面的世界，我们这里的孩子，有绝大部分是害怕出去的。”
苏情晚上刷牙时，想到男人的表情，又不自禁失笑了片刻。
孤儿院的日子很难熬，五岁之前不被人收养，以后就很难被收养。
电话通了，两个人都没出声。
苏情顿住，她的表情在那一瞬间生动极了，愣怔，错愕，还有狐疑，最后化作一抹微笑。
笑着笑着，她拿起手机，寻着他的电话拨了过去。
五岁之前，她如愿以偿地被收养，却不想，被关进另一只牢笼。
男人依旧穿着一身黑色骑装，衬得肩宽腰窄，身姿笔挺，他站在树下，黑沉沉的眸子隔着距离看向她。
“给马刷毛。”他说。
他问，“你
她是被弃养的，是前一个院长发现的她，当时还是大冬天，她就裹了个小包被，被人放在孤儿院门口。
简单到非常普通的一套运动服，套在她身上显出几分柔软和清秀。
“咦，不是人皮面具啊。”她露齿一笑，身体又凑近了几分，几乎靠在他胸口，“真的想我了？”
“是，因为你。”他眸子定在她脸上，周正的五官让他说话时，表情总处于严肃与冷酷的状态。
甚至打算把昨晚那段封存在记忆里，却不想，今天还能再见到他。
又转头训苏情，“别每次来都买那么多东西。”
苏情上次过来的时候，给了张五十万的卡，让院长把孩子们送出去念书。
在孤儿院陪孩子们聊了会天，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苏情被那眼神看得心口一悸。
李钧没想到，她偶尔露出的另一面会如此吸引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偏头避开她的帽檐，吻住她的唇。
镜子里的女人眼尾含春，笑得跟热恋中的小女生一样。
她眉眼的风情被帽檐压着，只剩一张昳丽到令人惊艳的脸露出来，唇红齿白，有种灵动的魅惑。
“怎么不问我在干嘛？”她声音里不自觉带了点笑。
“那你是想我了？”苏情凑近，漂亮的一双眼在夜光下闪着别样的光。
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余光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她才微微怔住。
在马场，她每天都穿各式各样的旗袍，开到大腿，露出白皙修长的美腿，这是李钧第一次见她穿常装。
苏情怔住。
“来找我？”她勾唇笑着走近，“怎么不上去？”
苏情手指搭在他颈后，食指画着圈，声音很轻，“你是要把我当情人养着，还是想把我当炮友养着？”
她转头看向院长，目光里带着几分郑重，“请你务必让她念书，一直念到大学，费用我来出。”
这是在表白？
“有了我，你不能再找别人。”
她记事起就懂得讨好长辈，学会了乖巧和装可爱，为的就是多分到一块饼干，或是长辈的一个温暖的摸头动作。
苏情笑着不说话。
而苏情不想留在孤儿院，不想当个没爹没妈的孩子，想和外面的小孩一样，可以上学，可以无忧无虑地出去游玩，而不是困在这扇大铁门内，日复一日地隔着铁门，去看外面的世界。
苏情踮脚搂住他的脖颈，热情地回吻住他。
可没来由地令人悸动。
“好。”
苏情付了钱下车，却在进公寓之前，看见树下站了个人。
周一放假什么的，是在跟她汇报自己的工作假期？
“我周一放假。”李钧松开她，嗓音低哑，“你如果有事出去了，给我消息。”
“我跟云秀的婚事退了。”他说。
她伸出食指和拇指，轻轻搭在李钧脸上，微微用力一捏。
好半晌，苏情才开口，“在干嘛？”
一点都不像她。
西搬进去放下，不准乱动。”
“因为我？”她抬眸看向他。
把自己抛在床上时，她又想起李钧临走前说的话。
她以为他不会再来找她。
心跳立时就快了几分。
苏情点点头，“问问吧，如果有，哪怕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