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好的,大爷稍等。”周掌柜一边应声,一边拿出盒子,开始装了起来。
紫棠面皮的男人负手在铺子里来回转悠,正好与刚刚从里屋走出来的洺月撞了个满怀。洺月吓了一跳,急忙后退,左益泉及时扶住了她。
“对不住,姑娘。”那紫棠面皮的男人也是一惊,顺手想搀扶她,却扑了个空,但觉一股清淡的幽香在鼻间萦绕,不由打量起洺月来。
见她穿着普通的藕色纱衣,帷帽遮住了脸庞,隐隐能看到一双盈盈秋水般的双眸。
洺月见他盯着自己瞧个没完,心中暗骂他没规矩,身形向左益泉身后站了站。
“大爷,糖果装好了,你先拿回去给姑娘尝尝,若是好再来。”周掌柜看出其中的微妙,连忙端着盒子上前挡在二人中间,将糖块递了过去。
“这位姑娘是——”紫棠面皮的男人似是对洺月起了兴趣,接过盒子继续追问道。
“这位大爷,难道不懂得非礼勿视的道理吗?”左益泉没等周掌柜说话,先将话接了过来。他面有怒色,自己的族姐被外男如此明目张胆的探看,当真是有些过分。
紫棠面皮的男子也反应过来,对自己的失态抱有歉意,“是我失礼了,姑娘见谅。”说完他付了银子,转身走了。
“这男人太不懂礼数,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左益泉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忿忿不平的抱怨。
“他不是中原人。”洺月缓缓走到他身边,遥望着外面远去的身影,秀眉轻颦,“他的口音有些怪异,有些字咬得不准,像是——”
正说着,她脚下好似踩了什么东西,弯腰捡起来一看,是一个黄金打造的圆牌,比手掌小一些,一面浮雕着一个狼头,另一面雕着一个古怪的文字。
“这是什么字?”左益泉看不懂,他好歹也读过几年书,并非目不识丁,但却不认识上面的字。
“这是蒙古文,我也只认识一些,这刻的好像是特木尔。”洺月辨认了片刻,才念出上面的名字。
在踹布坊里,有一个女工,母亲是蒙古人,因此她懂蒙古文字。洺月前世里无聊的时候,就会同那名女工聊天,她教洺月认了一些蒙古文字。
“月姐姐,你好厉害,居然认识蒙古文!”左益泉崇拜的看向她,他读书不行,因此最佩服书读得好的人。
“我也不认识几个蒙古字,倒是知道些蒙古人名,特木尔应该是铁的意思。”洺月将圆牌拿在手中看了看,不仅分量压手,而且雕刻Jing细,不像是一般牧民拥有的东西。
“这应该是刚才那位大爷身上掉下来的。”周掌柜想起紫棠面皮的男人方才与洺月相撞,估计是那时候不小心掉落在此的。
“既然如此,您把它收好,说不定他发现东西没了,还会回来找的。”洺月将圆牌交给他,心下却对这个叫特木尔的男人起了疑心。
蒙古人跑到绍兴这边做什么,肯定不会是游山玩水,而且他会说汉语,可见是经常来中原闯荡的,又说买糖果要送给姑娘,她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
“月姐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左益泉一想到那个特木尔还会回来,就担心他又对洺月做出失礼之事,“一个大男人居然亲自来买糖果送给姑娘,又盯着你一直看,可见不是什么正经人。”
“你个毛头小子懂什么,他说要送给姑娘,肯定是要送楼子里的姑娘。”周掌柜拍了他一下,忽然想到洺月还在这里,说这个不大好,讪笑了两声,借口去放圆牌,走开了。
第46章
左益泉听到别人提起青楼里的姑娘,他脸先红了,低着头不敢看洺月。
洺月脑中却是灵光一闪,隐约猜到这个特木尔是做什么的了。此刻她想起了柳沅娘,汤若松跟她说过,沅娘是被蒙古一位二王子所骗,潜伏到他身边当细作,目的就是凉州舆图。
看来这个特木尔应该同那位二王子一样,来到中原专门去秦楼楚馆诱惑姑娘,这些楼子里的姑娘最有机会接触达官显贵,若是被哪位收了房,顺理成章地就成了蒙古细作。
尤其是如今的大乾朝,江南一带流行养瘦马,把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在青楼专门的地方圈养起来,请人教些琴棋书画,等到十六七岁就可以卖个好价钱,偏偏不论王孙公子还是官宦人家,都喜欢买这样的女子进门。
待他们二人回了家,顾娘子听说洺月受了惊,连忙劝说她以后还是少出门,免得惹来麻烦。
没过几日,城里人又开始议论,说是朝廷派兵过来扫荡倭寇,一支兵马十日前就到了上虞一带,那边晚上已经实施宵禁了。
顾娘子听到这里不由紧张,晚上吃饭都不香,“倭寇好不容易消停了几年,怎么又闹了起来,泉儿,你这些日子也少去庄子上吧,万一遇到那帮人就糟了。”
左益泉虽说是养子,但却是她的命根子,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十余年了,她早就把他视如己出。
“娘,上虞离这边还远着呢,而且我听说,这些倭寇不像以前的那帮人,人数并不多,只是因着四处乱窜抢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