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期末考到来,傅兰斯的成绩,全年级排名764,班内倒数第一,拖了后腿。
同学们原本对他态度好转,这次考试后,又变得恶劣。
有比较激进的学生家长,联名往校长办公室写举报信,请求把傅兰斯分去普通班,理由是他学习态度不端正,败坏班级学习氛围,他们不希望自家孩子被干扰。
很多同学议论这事,孔晗有心维护一下同桌,劝阻道:“别说了,对新同学好点。”
汪雪不屑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反正九月开学考,又得分班,你给他两个月他也进不了前四十,早晚被刷出去,还不如早点,省得拉低我们班平均分。”
这是事实,孔晗无力反驳。
他忧心忡忡,没想到举报信的事,闹得轰轰烈烈沸沸扬扬,却草草收场。
校长亲自发声,说傅同学本来是外籍,语言不通,和大家的学习难度不一样,成绩差很正常,考虑到这一点,学校决定,整个高三都不会把傅同学安排去普通班,打击他自信心,也请同学们包容点。
这下,引起公愤,唾沫横飞。
“什么鬼!真就关系户呗?”
“你爸要是给学校捐栋楼,你也可以。”
“有个牛逼的爹就是了不起啊,呵呵。”
“……”
处于风暴中心的傅兰斯,却波澜不惊,每天照常课上睡觉,我行我素,债多不压身。
同学们对他都避而远之,唯独孔晗,对他一如往昔地好,同进同出,丝毫不顾他流言缠身。
渐渐地,孔晗成了他唯一可信任的朋友。
这份独一份的亲密关系,他既眷恋,又想逃避。
从没有人能突破他的心理防线,抵达这么深的腹地。他像一只警惕心极重的野猫,在食物和抚摸的诱惑下,慢慢放松,袒露出最柔软脆弱的肚皮,却总觉得不安。
直到那天。
酷暑来临,学生们都放假了,只有他们班留守学校,得补课一个月。
素日喧嚣的校园,变得空荡荡的,很安静。
黄昏时分,他俩翻过栅栏去河边乘凉,坐在青草岸,两双光脚丫儿搅动着水里的潋滟霞光,好不自在。
孔晗抱着杯茉香nai盖,明明有勺子,他偏不用,非要把吸管咬扁了,一点点去戳着吃,弄得嘴角都沾上雪沫,shi漉漉的,唇瓣被冰茶冻得发红。
他不自觉抿了抿,尝到浓郁的nai香味儿,会心一笑,腮边露出个小梨涡。
傅兰斯目睹了这一系列小动作,突然觉得空气有些焦灼。
暮色太浪漫,人也太可爱。
他情不自禁,想亲吻那两瓣红润水亮的唇,好像这样就能留住此刻的温柔明媚。
孔晗察觉到身侧灼热的目光,眨眨眼,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傅兰斯偏过头,默默喝了口柠檬水,来掩饰自己喉结的上下滚动。
孔晗的长相Jing致清秀,却并非一眼惊艳的类型,而是耐看型的。
两个月前初见,傅兰斯觉得他就是个眼镜崽,呆头鹅一样的学习机器,平平无奇。两个月后,他越看越觉得孔晗长得有气质,温润如玉。
可即便有气质,自己也不该冒出这种念头,简直像是被蛊惑住了。
他暗恼,心里憋着一口气。
孔晗和人熟了,就爱调皮,用脚玩着水,一下下去踩傅兰斯的脚背。
温热酥痒的触感,电流一样,传袭全身。
傅兰斯没吭声,默许了孔晗的放肆行径,甚至享受。
这下,孔晗被纵得无法无天,踩得更欢,他有些飘了,看着傅兰斯胳膊上的累累伤疤,大胆发问道:“他们说你以前把人打得脑袋上缝针,还说你自残,还骂过你杂种,这些都是怎么回事啊?”
傅兰斯心里一凉。
“杂种”这个词,是他的逆鳞,碰不得。
为什么连孔晗都要来试探他?
他很生气。
旖旎暧昧的氛围瞬间消散,比晚霞还快。
他盯着孔晗,幽蓝瞳孔里,那种瘆人的冷漠眼神又出现了,叫人不寒而栗。
孔晗愣住,只见傅兰斯黑着脸穿鞋,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
他追上去,撒娇道:“哎呀,说说嘛!”
“离我远点。”
傅兰斯又变成了一尊冰雕,态度恶劣。
孔晗锲而不舍,接着纠缠,哄道:“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我你还不信吗?”
傅兰斯心烦意乱,突然停住了脚步,孔晗“咚”撞上了他宽阔的后背。
他转身冷笑道:“你烦不烦?对我的过去这么感兴趣?好,那我告诉你,我杀过人,你以后别来烦我!哪天我生气了,说不准你就是下一个受害者。”
“我才不怕!”孔晗又兴冲冲黏上去,质疑道:“你就是吓唬我,你倒是说说看,你杀了谁啊?”
傅兰斯无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