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们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到底出了什么事——挑在人家儿女成亲的时候来,恶意坏人姻缘,必须是死仇才会这么做。
丁家这边的接亲太太是丁家长媳,眼见着突然来了这么一幕,免不得上前小声询问:“亲家太太,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周氏十分镇定地道:“应该是中间有什么误会……还请给我些时候,这就把这事儿处理妥当。”
丁家大nainai见周氏镇定,再看小郭夫人和寿王府送礼的管事全都站得整整齐齐的,就定了定神,没再出声。
周大太太笑道:“为官的哪能不得罪人?何须理睬?着人叉下去便是!吉时已至,咱们这儿继续着啊,赶紧把新娘子送上花轿。”
多数宾客都抱着“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的想法,纷纷附和:“就是,就是。”
丁二郎沉默片刻,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走罢。”
檀至锦蹲下身子要背檀如意上花轿,闯进来的那人却大声叫道:“我是江宁梅花坞梅家人!檀世超早年家贫无依,全靠梅家供养读书,说好给梅家入赘传承香火,中了进士后却悔婚抛下梅家姑娘,另攀高枝娶了周家大小姐!
对了,当年的周家大小姐,就是如今的檀知府太太!也就是新娘子的亲娘了!这叫不叫忘恩负义白眼狼?如此背信弃义、厚颜无耻,一心钻营、道德败坏、为天下所不齿之徒,丁家也敢和他做儿女亲家吗?就不怕带坏丁家的清誉么?”
“嗡”的一声响,宾客们犹如炸了锅似的议论起来,大家都知道周氏当年嫁的是个穷光蛋,却不知道檀世超竟然和早年闻名天下的梅花坞梅家有关系。
倘若此事为真,那檀世超的品行是真的很卑劣,简直可以说是天下读书人皆耻于与之为伍。连带着周家也要受到鄙视,周氏本人也有夺人夫婿之嫌。
“敢问……”丁二郎定定地看向周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称呼才好,思来想去,含糊叫一声:“太太……可真有此事?”
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周氏暗叹一声,朗声道:“不错,拙夫确实出身寒门,全靠梅先生教养成才。梅先生早已仙去,但中间的事嘛,并不像这位说的那般……”
众人哪里肯信,俗话说得好,无风不起浪,好不好的怎会扯上这个由头?丁大nainai神色变幻,与丁二郎互相交换眼神,不知该如何继续才好。
却见后头冲过来一个青衣老者,手里高高举着一支拐杖,直直朝着那个所谓的“梅家族人”当头砸下去,边打边骂:“梅五你这个不肖子孙!吃喝嫖赌败光家产,四处勒索讹诈丢死个人,在檀家这里骗不到钱,竟敢坏人姻缘名声!梅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个丢人现眼的家伙!走!与我回去,此番不让你跪断腿,老朽不姓梅!”
周氏上去拦住那青衣老者,劝道:“三叔公快别生气了,孩子不懂事,慢慢地教就是了。您看您,大老远的从江宁赶来吃喜酒,别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骨,那可不值当!梅五!不是我说你,我不给你钱,是为你好,你怎能做这种恶毒的事呢?我想为你求情都张不开口!来人啊,快把梅五爷扶下去。”
“我,我不是……”捣乱的“梅氏族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给弄懵了,他想说自己不是什么“梅五”,临时却又憋不出来正儿八经的姓名,于是指着那老头道:“你不是梅家的人……”
青衣老者抡起拐杖又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打,高声骂道:“你才不配姓梅!告诉你臭小子!回去我就开祠堂将你出族!”
就是这么一会儿工夫,“梅五”已被人堵住嘴拖了下去,青衣老者则被扶到一旁坐下,怒气未消地“呼哧呼哧”直喘气。
整个事件,看起来就是梅家一个不懂事的族人,想从檀家这里诈钱,没得手,便伺机报复,毁人名声姻缘。
周氏笑得尴尬:“怪我没处理好家务,让诸位看了笑话。只能改日再设酒宴给诸位赔礼致歉,当下嘛,是不是……还要继续?”
她这话,问的是丁家人。
丁家大nainai只管看着丁二郎,她虽是接亲太太,也是长嫂,却不能替丁家作这个主,更不能替丁二郎作主。
丁二郎神色变幻不定,看看戴着盖头默立身旁的檀如意,再看看神色殷切的檀家人,又看看神色不一的众宾客,也是十分为难。
他既怕错过一桩好姻缘,又怕被这事儿拖累到名声,因此只是徘徊不定。
周氏低声道:“丁大nainai,二郎,出现这种事,谁也想不到的。你们要是觉着不妥,这桩亲事就此作罢,可好?”
丁家大nainai干笑一声:“二叔,你怎么看?”
丁二郎犹豫不决:“我……”
檀如意突然一把扯掉盖头,昂头冷笑:“不用犹豫了,就这样吧,趁早了结干净,就此作罢。”
丁二郎不期她竟会这般做,脸色陡然变白,随即又涨得通红,一股意气突然生起,梗着脖子大声道:“你说算了就算了吗?轮不到你做主!”
檀如意却只是瞅着他冷笑:“二公子说得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