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娘道:“很像很像,当然,也可能那个人不是他,是人假扮的。”
檀悠悠和裴融对视一眼,那个人当然是假扮的了,诱饵罢了。但这个人,多多少少都会和江福生有些关系,不然谁会知道这段陈年往事,又能刚好扮成江福生的模样呢?
裴融沉yin片刻,试探着道:“后来,姨娘又是怎么遇到檀知府的呢?”
檀知府?檀悠悠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丝不同,岳父变成檀知府了?校长这是开始鄙视渣爹了吧?
梅姨娘沉浸在自个儿的伤痛中,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不同,只道:“安葬好家父之后,流言满天飞,那些远房族人太闹腾,三天两头的sao扰,不许我卖田地,要我追拿逃妾逃奴,报官追捕江福生。但其实,他们都只是为了自己,毕竟我爹死了,我一个孤女,就算追回财产,也会被他们抢走……我不想一直被人指指点点,也是不堪sao扰,就趁夜偷偷离开了。”
她也没想着要去京城找檀世超,就想着不如趁着年轻,多走走多看看,顺便寻找江福生,不想还没走多远,就体会到了世事之艰难。
“天下之大,竟然没有我的容身之所……我女扮男装,混入一个商队之中,跟着他们一起做行脚商,混一口饭吃,也能得到庇护,兜兜转转,竟然就到了一个边远小县城。
这小县城啊,可不得了,山高皇帝远,穷得叮当响,山贼多如毛,我们才到人家地头上就给盯上了,然后么,就是老掉牙的故事了,山贼打劫,悠悠她爹带兵剿匪,我刚好被他救下,然后,就在一起了。”
这里头还有些难以启齿的细节,梅姨娘不好和女儿女婿多说,三言两语随口带过,算是把整个过程大致说清楚了。
裴融经过的事不少,当然不会傻乎乎地继续盘问,只温厚地道:“事情已经过去,姨娘该放下的还要放下。我会设法找到江福生,尽力把当年的事情弄清楚。天色不早,您吃些东西早点歇下吧。”
檀悠悠道:“夫君,我留下来陪着姨娘。”
裴融应了,体贴地替二人关好房门,又交待下人仔细照料着,这才独自去了书房。檀如意婚期在即,今天这事儿闹得有些大,他得抓紧时间处理妥当,省得传出不好听的话,造成不好的影响。
“姨娘想吃什么?我给您熬碗粥吧?”檀悠悠小心翼翼地查看梅姨娘脖颈上的伤口,伤得蛮深的,怕是有些时候才能痊愈,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
梅姨娘摇头:“我没胃口。等到想吃自会和你说。”
檀悠悠就没勉强,缠着她道:“姨娘,我好累,我们一起躺床上歇会儿好不好?”
“好。”梅姨娘看到女儿眼里的担忧和心疼,心中又暖又软,再多的伤痛都觉着不算什么了。
母女面对面侧卧着,檀悠悠忍不住凑过去又亲了梅姨娘一口。她是真的很喜欢、很享受、很珍惜梅姨娘给她的母爱,比她从前那个妈好得太多太多,简直没法儿比。
梅姨娘被逗笑了,搂住檀悠悠道:“快要做娘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似的。这么娇气,天天只想缠着姨娘,要抱要亲的,也不害羞。”
檀悠悠理直气壮地道:“姨娘待我好,我待姨娘好。有什么害羞的?哪怕就是活到六十岁,我也是您生养的,不是么?谁敢笑我!”
梅姨娘爱怜地摸摸她的脸,说道:“我一直不和你提从前的事,也不在你面前说你的爹不是,你懂得是为什么吗?”
檀悠悠眨巴眨巴眼睛,故意逗着梅姨娘说话:“不懂。”
梅姨娘拿不准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只好解释给她听:“我们的事和你没关系,我不想要你在怨恨不休中长大,那样一辈子都会过不好。幸好,你长得真不错。”
檀悠悠忍不住又往梅姨娘怀里拱了拱,一切为了孩子,在这个时代,从梅姨娘从来身处的环境和接受的教育来看,这个娘当得真的很称职。
但她还有问题要问:“刚才夫君在,我不好问您……姨娘是被我爹逼着嫁的吗?”
毕竟渣爹是个官迷,为了出人头地,为了做官,啥都可以不管不顾。突然遇到前未婚妻,怕是绞尽脑汁只想把人收了,以便掩盖从前的无良不光彩吧?
梅姨娘没有出声,半晌才道:“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我当时,被山贼发现是个女儿身,我被掳到山上,我……”
梅姨娘嗓子发紧,眼神黯淡,难以启齿。
被山贼掳上山的年轻女子,能有什么下场?檀悠悠突然明白过来,赶紧道:“咱不说了吧……”
梅姨娘摇摇头,哑声道:“我无路可走,又不想死,所以厚着脸皮活了下来。太太,真的是个好人。”
檀悠悠忍不住哭出了声,梅姨娘这经历才是真的惨。
梅姨娘赶紧安慰她:“别哭啊,都过去了。你爹这个人吧,我说不出来他到底是个什么人,说他心黑,是真黑,说他坏,却又没那么坏。对老百姓是真不错,这些年,他也从不曾提过这件事。”
檀悠悠生气地道:“他敢提我打死他!就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