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瘦小的身影快步向山頂跑去,那靈活的姿態如履平地,細看不過是個五、六歲大的孩童,令人疑惑他是為何這般矯健,若再細瞧,會發現那小孩到達山頂時,一點也不疲累。
小孩一頭黑髮及肩,皮膚是健康的蜜色,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盯著遠方漸漸變得明亮的天際,盤腿打坐著,等太陽完全上升後,才長吐一口氣息,為了藉著那日出時的薄薄紫氣修煉,小孩總是起得很早。
那雙圓溜溜的眼睛閉上又睜開後,那股淺淺的紫色已經從眼中消失,黑色的瞳眸裡閃爍的是超齡的眼神,若有旁人在,再仔細定睛一看,會發現這穿著樸素衣裳的孩童竟是個小女孩。
雖不至人見人愛的水靈Jing緻,但圓滾大眼倒也有幾分稚氣可愛,從五官也看得出女童樣貌清秀,及肩黑髮散在肩側,就是那神情鎮靜得不似孩童。
她正是唐三,還未發育的瘦小身體難以看出性別,再加上她不似同齡孩子那樣活潑和愛笑,也沒有小女孩的愛嬌,自然容易被誤認成男孩子,不過若她是男孩事情也會更單純些,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唐三其實是來自異世界的靈魂,在前世他屬於唐門中人,身為外門弟子而偷學內門絕學,為了證明自己並無背叛師門的意圖而跳崖明志,沒料到他竟糊里糊塗地來到這個世界上再一次出生,撇開不同的文化語言,他並非不能接受這新的一世,更別提他這一世仍然叫做「唐三」,這似乎是和他胎中記憶聽見自己這世父親悽厲地喊著妻子「三妹」有關。
其實他最錯愕的是,他竟然成了一個小姑娘,前世近三十個年頭,他都作為一名男子,如今再活一世,卻變樣了,這令他有些難以接受,可哪怕他再如何地感歎命運捉弄人,能再有新生已是莫大幸運,更別說前世身為孤兒的他終於能有了家人,這使他到能聽懂這裡的語言時也已經大致接受了這無法改變的事實。
她也變得不介意身為女子,反正男子或女子不都一樣嗎?
她更加在意的是她的玄天功第一重已多日來毫無寸進,就像是碰到了瓶頸,可在前世的經驗裡,第一重並沒有瓶頸,只要累積便能進階,然而她這三個月來玄天功都停滯不前,饒是她個性冷靜不免也有些急了。
她身為唐門外門弟子中最為出色的天才,熟諳暗器製造的方法,內門秘籍也一樣學熟記牢,那些經驗仍在卻無法完全對照,只能感歎或許是因為到底是不同的世界。
她本還想趁著年幼一鼓作氣將玄天功練至第二重直到第一個瓶頸,沒料到連第一重也突破不了,幸好她耐心很足,她從來就不急於求成,況且她現今也不過才六歲,還有的是時間。
唐三邁著輕巧的步伐,一步卻比得上成人的兩步,矯健而輕盈地踏上回家的路,修煉的事她已放平了心態,更重要的是她得要趕回家煮早飯。
這一世,她最為欣喜的便是擁有了家人,哪怕只有她和父親兩人相依為命,對於前世身為孤兒又因唐門內外門地位落差、規矩森嚴,沒有相熟的同門亦無朋友,她當然更加珍惜現在所擁有的這份親情。
她的父親是村子裡的鐵匠,居在整座村子的西側,雖是村頭的位置,但自她有記憶以來,除了委託之外,根本很少會有人來拜訪,他們家似乎與村子裡的人們沒有什麼交集,也只有村長爺爺會時不時地來他們家帶來一些新的消息和公告。
唐三也不覺得自己家游離在村子之外有什麼關係,反正她也和那些同齡的孩子玩不到一塊兒,她內裡可是個成人的靈魂,關心的事除了父親和修煉也沒有其他了。
雖然她才六歲,可自從她能舉得起鍋子後,她便成了家中掌廚,原因是她父親的手藝實在是差強人意,要不是她並不是純粹的孩童,她可能早就被那些飯菜的味道給嚇哭了,於是她也顧不得是否會看起來太過早熟,趕緊表現自己下廚的功力,奪過她父親煮飯的任務。
因為這遭,她父親不止一次被村長爺爺念叨,一回偶然被村長看見她踩在板凳上在爐灶前燒飯做菜,村長立刻開口質問父親,哪怕她那時替父親說話也表明是自己想這麼做的,也依然阻止不了村長爺爺連珠炮似地責罵。
自那之後,村長爺爺每回到他們家都要唸上個幾句,唐三明白村長爺爺是關心她,父親被念叨得煩了便往自己臥房裡躲,可父親說到底也沒對村長爺爺過於關切的態度有什麼強硬的不滿,大概是覺得煩躁罷了而已,別人的好意與善意也許是有些多管閒事,但也不是什麼壞事。
唐三回到家時父親還沒起,她出門前已將洗好的米放進鍋裡煮,滾燙的白粥這會兒已煮好了,她又炒了一個青菜,再舀了幾勺醬菜到碟子裡,從大鐵鍋盛起兩碗粥後才去喊父親。
「爸爸,吃早飯了。」睡眼惺忪、頭髮蓬亂的唐昊從房裡走出,他的身材高大魁梧、樣貌端正,眼神裡卻沒有什麼神采,仿佛生活中已經沒有什麼能觸動他。
唐昊洗漱完便坐到了桌前,唐三和他面對面坐著,兩人端起碗便開始用起早餐,直至鍋裡的白粥全都吃完,父女倆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