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传来消息,各藩王已经主动要求和解,并且答应削减四分之一的领土以表和解的诚意。
宫内传出消息,龙骑军已经带着广平王的遗体返回,已经过了陵川,两日后就会到达皇城。得此消息后皇上早早的便向各大臣商议好,亲自前去城门迎接。
苏滢雪已经连续几日都未睡好,人也憔悴了许多,大军回朝当日她和侍女藏在人群中和大家一起在城门口迎接。
当大齐的军旗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忍不住踮脚张望。
苏滢雪的一双手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衣服,垫着脚寻找陆子虚的身影,直到大军停在皇上面前,才在整齐的军队身后看到用马车拉着的木棺。陆子虚就一直守在马车的身后,看着上面的棺材里的人。
也难怪苏滢雪寻不到他,这才短短二十日未见他竟完全变了个样子,干净的下巴长满了胡茬,眼窝深陷憔悴的好像几日都未合眼。
龙骑军众人一齐下马跪拜皇上,然后自然的分出一条道路,露出中间的马车。
皇上被内官扶着发颤的手走到马车前,陆子虚下马正要跪拜被他伸手托住,两人一起看向马车上的木棺。
苏滢雪在人群中远远的看着他们不知在说着什么,陆子虚的表亲始终都是疏离而空洞,一直到大军进城都未抬头向别处看一眼。
此次战事发生的突然,龙骑军损失惨重,原本镇守西南的三万军队,如今回来的却不到一千五百人,而且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大小不一的伤,因此就可以想象出能保住丽城是多么不易。
大军进城后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苏滢雪跟着将他们送至宫门口,只得目送人群中那个孤独的身影远去。
翌日皇上下旨:广平王陆荣一生戎马,驰骋沙场为大齐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封其一品镇国大将军,三日后行殡葬之礼,葬于西郊广平王妃同墓。
龙骑军英勇守下丽城,不惧生死其心可鉴,每人官升一品,赐黄金百两。广平王之子陆子虚继其父之位,为新任龙骑军首领,以慰广平王在天之灵。
院子里的合欢花依旧开的旺盛,屋内的人却没了往日的笑容,花开有来年,人死可还有来世?
苏滢雪望着窗外的合欢花,心里牵挂着此时的陆子虚在做什么。他八岁就没了母亲,如今刚刚二十岁的年纪又没了父亲,日后只剩他一个人该多孤单呢,而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连想要陪在他身边安慰他都做不到,又怎么能心安。
广平王出殡那日全城的百姓都前来相送,所有人都眼含泪花,直到将广平王的棺椁下葬,陆子虚从始至终都没掉一滴眼泪,只是一脸空洞的看着。
晚上苏滢雪望着漫天的繁星,她知道陆子虚一定还在广平王的墓前,她借与母亲聊天的时候偷偷拿走了父亲的出城令牌,待到夜深所有人都睡下后独自从后门出了丞相府。
苏滢雪骑上马直奔西郊王陵墓,在寂静漆黑的道路上,她既害怕又紧张,这是她十五年来第一次做这么疯狂的事情。
虽然以前跟哥哥学过骑马,但却并不熟练,又因为焦急骑的很快,这一路有好几次险些被跌下马背。
半个时辰后苏滢雪终于来到了广平王的墓地,月光惨白的照在树梢上,四周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苏滢雪借着月光小心翼翼的朝广平王的墓台前走去,刚走到台阶最后一层,忽然“铛”的一声轻响,吓得她差点惊叫出声。待看清才发现那是一个酒坛,顺着酒坛往上看,陆子虚正靠在另一侧广平王妃的墓碑上,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苏滢雪从未见到过如此狼狈的陆子虚,眼里充满了无助、孤独、悲伤,陆子虚一言不发的看着她,没有惊讶她为何会来,也没有起身。苏滢雪鼻子一酸,再也不能顾忌那些所谓身份和矜持,跑过去一把将他紧紧抱住,哽咽道:“想哭就哭吧,我在这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陆子虚靠在她那瘦弱的肩膀上楞了许久,没有将她推开,随后伸手紧紧的抱住她终于失声痛哭。
看着哭的像个孩子一样的陆子虚,苏滢雪也忍不住掉下眼泪。
陆子虚在她的怀里哭了很久很久,最后实在哭不出声音,累的在她怀里睡着,她就这样抱着他一整夜,哪怕全身都已经僵硬麻木都没有换一下姿势。
天快亮的时候,苏滢雪感觉到陆子虚呼吸好像有点粗重,这才发现他的身上有些不正常的发热,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一下,烫的吓人。苏滢雪唤了他两声,他依旧紧闭着双眼,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很难受。
苏滢雪向四周看了一圈,周围荒无人烟连只鸟都没有,更别说是人了。
她只好将陆子虚扶起来靠在一旁的墓碑上,起身时因为身子早已僵硬跌倒在地。在地上缓了一下,待到身上的痛麻感好了一些,又起身走了两步这才去将陆子虚扶起来。
对于一个养在深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来说,本就瘦弱无力,更何况要驮一个毫无知觉的高大男子。
苏滢雪架着陆子虚刚走了两步就又跌回了地上,架起来继续走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