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的房门关了整日,曲老爷端着袖子向那处张望。这时管家满脸喜色的走过来,询问:“来客真是多,府门外的棚子都挤满了人,现在便上菜?”
有身份地位的和常往来的亲朋皆在正日子里才来。现下在府门外摆的桌是用食结善缘,谁人皆可享用,讨个吉利。
“好,好,去罢。”
管家应声,刚走了两步又回来,问:“那老爷可要用膳了?”曲老爷撇撇嘴,咂了一声,“再等等罢……”
曲老爷对着内院望啊望,望来了他的小女儿。曲华真的眼哭的还没消肿,她肿着眼泡挪着步子走过来,屈膝行礼,“见过爹爹。”
曲老爷不仅好笑,“你何时如此懂礼了?狸奴呢?”曲华真垂着头,“狸奴睡下了还没起。”
曲老爷从袖口中抽出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叫狸奴起罢,带着她去厅堂,一会儿咱一家人吃饭了。”
父女二人在门口吹着风,曲华真没动,她爹也不催,耐心的站在那陪她。曲夫人在厅堂里和丫鬟商量着摆盘,可关切的目光总是落在门口那对父女身上。
“爹,婚事推了?”
“嗯,那个人回来了,要和你姐成婚呢。大婚改成她们俩的,也是好事啊,好事。”
“爹……对不住,是我行事冲动。”
曲老爷眯着眼睛笑,似是无奈实则是关爱,“唉,孩儿就是爹娘欠下的债。我们还债,你们安心就好。”
父女俩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晚风徐徐带动小院里的花香,曲华真揉了揉水肿的眼轻轻笑了一声。
府宅外的热闹声正浓,此时已有人饮醉了酒,文作文章舞来把式。不远处的擂台也已有人夺魁,听说胜者会有曲娘子为他奉上彩头,可那人等了又等也不见曲娘子的身影。
家丁拉住忙前忙后的管家给他递个眼神,管家驻足叹气思考。这擂台的主意本就是大小姐出的,吸引人的地方也是夺魁后由大小姐亲自奉彩头,这下该如何是好?
一个男人好似佣工,一直在棚子帮前帮后忙个不停,收拾桌子上菜摆盘甚么都干,但他衣着打扮又不像个下人。
他对此处张望,在水桶里洗干净手后小跑过来。他作揖,“不才薛榆,我来替玉汝罢。”管家瞪圆了眼大力的拍了几下家丁的背,那家丁懂事立刻知晓甚么意思,往府宅跑去找老爷。
“薛郎中,可不准唤我家小姐的名啊。”
管家人Jing样,自然知晓薛榆打的甚么算盘。他这是想表明他与曲玉汝的亲近,可他怎能如意?管家故意让他去,眸中闪过算计的光。
“哎,是是是!”他捧过来当作彩头的银两双手举着,对那夺魁的男子送去。
他说:“壮士好身手,彩头给您夺去。”
那男子乾元身形健硕却不粗犷,剑眉大眼鼻挺唇薄是一张过于坚毅的脸。他努着嘴,声音浑厚:“你谁啊?”此人Jing通棍棒,有人称他大圣,他言说不敢当,只敢当个小圣。此后人称他小圣。
薛榆在他面前明显占了下风,他讪笑着,“不才薛榆,城中薛郎中。”按理说一城之大互不相识才是常态,小小医馆也不至于人尽皆知。但他和曲玉汝的纠纷倒让他“名气”不小。
那男子怒喝一声挥手打落他手中的彩盘,其上银两叮当掉了满地。
“竟是你这个孬人!快快滚开,讨打!”
最初人们不解详情皆是骂曲玉汝不守妇道,为妻不忠。但终究纸是包不住火的,薛榆为人夫不妥渐渐传开,只因他的医德尚好才没被人人喊打。
曲玉汝貌美温婉为妻贤良,离去多年而今终于回来已有不少人倾慕她,都在寻时机提亲呢。夺魁的小圣便是其中一位。
人群中爆出几声笑,随后此起彼伏具都笑起来。
薛榆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他低着头站了半天,最后又跑回棚子开始帮工。
一地的银两无人敢抢,那小圣冷哼着抬眼傲视众人,而后将银两一一拾起放进彩盘。管家客气着不让他捡,可他不听,坚毅的脸上浮现一抹红,“就当是曲娘子为我奉的,嘿…不妨事,我自己捡。”
狸奴午睡前被洗个澡,睡醒后换了身淡粉色的衣裳,看起来像个会动的含苞待放的小花骨朵。她被伺候着穿戴时便迫不及待的问丫鬟:“娘呢?她起身没?桂魄还在不在?在不在嘛?姐姐你告诉我!”
丫鬟年岁也不大,被狸奴缠得笑个不停,说:“还在呢,正要去厅堂用膳呢。小小姐快快穿好,奴婢领您过去。”
狸奴跑得飞快,丫鬟的体力竟跟不上。一进厅堂应先拜外祖外祖母,但狸奴太兴奋规矩全然忘了,她看到桂魄就扑过去。
“桂魄!”
狸奴显然快被宠坏,曲老爷和夫人只看着她笑,一句责备也无。
终究还是收敛,她改为抱住了娘亲,缩进她怀里糯糯的叫:“娘~”曲玉汝抱着她温柔的笑,应了声,然后拉着她的手往一旁递,桂魄见状连忙牵住。
狸奴一面被桂魄牵着手,一面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