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怎么样都是一个死,与其被他们折磨,我宁愿按我自己的意愿死去。傅泽说过,梵玉只能生存在极寒的地方,一点火星也受不得……
真是可惜了。
我沉默片刻,抬头看向阿月:“我可以跟你走,但是我有条件。”
她侧头看着我,挑了挑眉毛。
“我要再去看一眼傅泽。”
她想了想,点点头:“可以。”
我冷静地道了声谢,稳步走到傅泽身边,跪了下来,伸手在他的鼻子下探了探。
没气了。
我眨了眨眼,视线忽然就变得有些模糊。抬手擦掉眼泪,我仔细看了看他的脸。他的表情很宁静,睫毛像扇子一样垂着,在眼下投出一片Yin影。他很少露出这副表情,毕竟他在人前要么是皱眉想事情,要么就是开玩笑。
阿月她们还在盯着,我稍稍凑近了他一些,身后传来一声嗤笑,是顾思筠发出来的,我没有理她,认真打量眼前的那张脸。在他的左眼皮上,有一颗小小的痣,正好长在双眼皮褶皱中,怪不得我以前没有发现。
如果能在他活着的时候发现,该有多好。
“你好了没?”阿月在对面冲我喊道。
我有些惊讶,原来她没有过来。不过这样正好。
“马上。”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侧过身挡住右手,顺势捡起落在地上的打火机,垂下袖子挡住手,左手撑地站起身,看向她们。
顾思筠既不看我,也不看阿月。除了刚才那声笑,再没出过任何声音。阿月从栏杆上撑起身体,笑得一脸娇俏,一点也看不出她会杀人的样子。
“我保证,回到集中营后,一旦证明了你是周棠,我就会送你上路。你放心,你不会感到一丝痛苦的。”
“是吗?”
“是啊,我一向言出必行,你不信?”
“我信或不信,重要么?不过……”
“不过什么?”
“你们不觉得,自己太看轻我了吗?”
顾思筠突然转头盯着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我对她笑了笑,将背在身后的右手抬至胸前,拇指向上一拔,伴随着轻微的“咔嚓”声,指腹传来微烫的感觉。
时间似乎慢了下来。
顾思筠最先反应过来,朝着我的方向跑了过来,不过,还是太慢了。
我抬脚翻过栏杆,对她们招了招手,左脚往前迈了一步,倒了下去。
第23章
仪器的“滴滴”声回荡在耳边,鼻间充斥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我抬起沉重的眼皮,不防被白茫茫一片晃得睁不开眼。
我想别过头,却发现脖颈僵硬异常,根本动不了。过了好一会儿,待适应了这光线,我睁开眼,天花板上挂着两个吊瓶,阳光从窗外斜洒进来,皮肤上暖暖的,十分舒服。
右手食指上的什么在微微移动着,有些发痒,像是被什么压着。我轻轻动了下手,那东西猛地一颤,一只手突然攥住我的手指。
“……小棠?”
妈妈?
我慢慢转过眼,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坐在床边,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除了颈间一条项链,身上再没任何首饰,脸上脂粉未施,眼下是又大又深的眼袋,憔悴得让人心痛。
我看着她,视线逐渐模糊。
“护士!护士!”她惊喜连叫了好几声,在床边走了好几圈,半天才反应过来,冲到床头按响呼叫铃,转身扑到床边。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颤抖着,轻抚过我的额头,脸颊,耳朵,脖子,肩膀,一点力气都不敢使。
“妈妈……”
“嗯,没事。妈妈在这呢,啊。”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以及低低的对话声。她擦了擦眼泪,直起身,还未回身,门已被“砰”的一声撞开,一个白大褂男人冲了进来,停在床尾,手紧紧攥着护栏。
他长得很年轻,以往别人见到我们,总以为我俩是兄妹,可是不知是什么时候,他的头发里却掺杂着许多银丝,看得我眼泪止不住的流。
“爸……”
他嘴巴微抖着,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门外涌进一群护士医生,嗡嗡地说着什么,待看见屋内的情形,瞬间鸦雀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慢慢走了过来,直接跪在床边,轻轻握住我的手,头埋进了自己的肘弯里。
“你这臭丫头,怎么能睡这么久呢……”
“对不起……”
我也不知道我在道什么歉。事实上,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躺在这里,之前又在哪里。可是眼泪为什么止不住的流,为什么我会这么高兴又这么难过。
妈妈走过去扶起爸爸,伸手替他抹掉眼泪,笑着说:“女儿都醒过来了,你就别哭了,你同事还在看着呢。”
“好了好了,孩子已经醒了,你就别哭了。”
“你不是也在哭么。”爸爸难得情绪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