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口第一大乐户“回春阁”出了人命,其间细节被人们添油加醋地讲述于茶寮赌坊:最近叁镇红火的人物肖老叁在做那事时,被ji女一刀架在脖子上,有听众开玩笑地说:“摊上这事,那恐怕不是要阳痿?”
然而这场行刺对于肖凉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他手里人命无数,也许是当时落下了哪个活口,如今来寻仇的。他倒是没想到背后是有人用心设计加害于自己,不过也对回春阁这种地方多了分警惕,来的次数也少了许多。
其实为何近日在ji寮厮混,他心里明明白白,与其回去眼睁睁看着她却咽着求而不得的苦楚,不如在这里找个可以替代的影子,放肆地宣泄自己的欲望。
可他心里实在想得紧,担心她的安危。
他从不在回春阁过夜,但自从认清每次在快感顶峰时为谁而感到空虚后,每晚回来便不再去她卧房内说话,刻意避开同她的相处,只是每次都会在院内望向纸窗上映照着的那一抹人影。
今夜,肖凉一进院子,却看到窗边空空如也。
平日里这个时辰,她通常都是在桌边温书。难道早早躺下睡觉了?会不会是因为身体不舒服?
想到这里,他毫不犹豫地快步走到她卧房的门口,门是虚掩着的,仿佛着正在等待某人的光顾。
肖凉推开门,就一眼看见床上蜷作一团的被子,随着他的声响,被子难以察觉地抖动了一下。他皱起眉头,步伐焦急,走过去才看清刚刚被床幔挡住的正是方子初一头披散着的黑发。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便伸出手来去抚摸这已被滋养得很顺滑的长发,谁知手却被一把扯下。
方子初拽紧被子,向靠墙那边挪动得更近了。
肖凉不死心,又去碰她从被子中露出的肩膀,却直接被她躲过。
他心下立时觉得奇怪,她从不这么抗拒自己。正在思忖间,一阵压抑的啜泣从床上人唇齿之间流泻出来。
肖凉拨开方子初的头发,目光所及是她脸颊上的泪痕,又看到被子里她捂在小腹处的手,一把打横将她抱起,也没想起如今已近半夜,只想带她立刻寻医。
他自小经受大大小小疼痛,甚至在鬼门关徘徊过好几次,无人照看,也只是怨自己命贱。可一遇到怀中人发生状况,他心里都会直冒寒气,生怕她出意外离他而去。
被子一掀,一股特殊的血腥气直冲鼻子,那是和他身上的血腥味有所不同的气味,带着股甜腻。
他横抱着她,怀中人双臂紧搂住他的脖子,脸颊贴着他坚硬热烫的胸膛,眼中shi润,连自己都难以察觉对这个男人强烈的依赖感。
而肖凉却看着被单上那一团被血洇染的浅红色,一下子就明白了,也顿时送了口气。他俯视着看向她,脸上尽是柔柔的笑意:“怎么这么傻?没人告诉过你,来了这个,你就能生小伢了!”
确实没人清晰地告诉过方子初,生理卫生课是高年级才会上的,即使有了教材女先生们也只会避讳地大略讲讲。母亲也从未和她谈论过相关话题,以致于她对性一直是懵懵懂懂的。
她大概知道女性在长大前要迎来某种成熟的仪式,但没想到会这么痛,这么令人恐慌。她也大概明白男人和女人会光着身子钻进同一个被窝,然后小孩子就会由此诞生,可她想象不出来那些具体的细节。
这几日,她有时候闲下来会去想,肖凉和ji女会在床上做什么呢?这种想法就像毒蛇鲜红的信子一样,隐秘而危险,深入她的心里,让她感到冰凉而陌生,却又控制不住地想下去。
方子初不禁想,如果自己是个男伢就好了,那么他们一定是联系最紧密的异姓兄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男一女,不清不楚,朦朦胧胧。
她到底还是怕,怕他以后有了自己的家,那么她就再也不是他的家人了,他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对她这样好了。
一想到他以后会对某个女人,甚至是男人,像如今对自己这样好,她的心就一阵阵抽痛,好像要失去最珍贵的东西,每次想起的瞬间就眼眶发酸,有一种流泪的冲动。
终于在今夜,在月事降临的迷惘与恐慌中,在他的抚摸之下,她哭出声来了。
看着肖凉低眉对自己展露出的那份独有的温柔,方子初的心得到了安慰。她下意识用手背往脸上糊,沾满了冰冷的shi意,小声说:“我不知道。你又怎么知道的?”
肖凉哑然失笑,他不知怎么解释,难道要说自己曾在窑子里Cao过几个娘们儿才明白的这事儿吗?
怀中的姑娘伢身上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令他迷恋而钟情,比如她虽然有时候表现出超乎同龄人的冷静与勇敢,耍一些计谋时带着股狡黠劲儿,不过这都是建立在她的干净与天真基础之上的。
“裤子是不是脏了?换一换?”肖凉又把她放回到床上,在柜子里翻找着换洗的衣物和床单。
小腹上的疼痛感其实并不猛烈,只是因为夜里独自一人在家的恐惧被放大了。此时,方子初竟然感觉自己好多了,还有力气把脏了的被单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