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疏雨口中与众不同的地方,是港岛有名的东街。尽管这是属于科技的时代,但东街仍保存着原有的面貌。矮小的旧式楼房两侧林立,简易雨棚排列着许多小摊,来自小贩的热火朝天聊天声充斥着狭小古朴的街道,琳琅满目的商品繁杂而有序。
这是一个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地方。任林越想破脑袋,都没能想到乔疏雨会带他来这种地方。
坐地铁就够让他惊讶的了,现在居然还逛起夜市,乔疏雨当真让他刮目相看。不过,这也侧面说明,他对她的了解实际上很少。
夜色渐浓,各色彩灯亮起,一派灯火通明的好景色。乔疏雨对这很熟悉的样子,右手插着牛仔裤裤兜在前边带路,左手提着两三份小食。
一份花生冰淇淋、一份咖喱鱼蛋和一份烤牛舌。
食物散发的香气随着她的步伐弥漫开来,混着她喷的柑橘味香水,驱散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油烟味。
林越猜着遮雨棚的暗影前行,那诡异的黑似乎在映射某种东西。他再度抬首,只见乔疏雨已经去了灯火阑珊处,周身裹着盛夏的斑斓。
他迈大步子,下意识追寻着她的身影,待她察觉到,回过头来找他。他又踯躅不前,假装并没有很在乎她的样子。
林越知道他很矛盾,明明想靠近,偏偏碍着乔疏雨给他带去的屈辱,只想对她展现更多的恨。
他最初的想法很简单,靠近她,再离开她。他知道她最喜欢的模样,过分殷勤不行,过分疏离也不行,若即若离才能叫她抓心挠肝,即便够不上爱的标准,也称得上是喜欢。
现在,越靠近,越放不下的反而是他自己。
乔疏雨一个人在前面游走了一会,没看见林越跟上来,心里也不是滋味,说好的带他来玩,走着走着像是各玩各的去了。她绕回去找他,他形单影只,纵然人chao汹涌,也掩不住他散发的孤寂。
在这港岛的夜晚里,乔疏雨居然也尝到了一丁点心疼的味道。她妥协了,回去拉他的衣摆。
林越茫然盯着她的手,有一瞬间的动摇,有一瞬间的恍惚,便攥住了她的手。
二人沉默,并肩前行。从身侧穿过的情侣有说有笑,而她们若即若离的关系则令她们看起来像异类。
终于,乔疏雨主动打破僵局。她松开他的手,用另一根没用过的竹签叉了颗鱼蛋,送到他嘴边。他瞄了一眼,唇抿着,眸光闪烁,不说话,也不吃。
她知道林越有时是欲擒故纵,有时是真的难搞。他少年时期就有犟脾气,但当时还会顾虑她的金主身份,不敢发脾气,如今水涨船高,就越来越肆无忌惮。
奈何乔疏雨是那个能治他脾气的人。
见他不乐意吃,她改了方向,送到自己嘴里。
林越一看,更不乐意。他不过是看她连吃个东西都要分餐具,感到不快,所以矫情一下罢了。
乔疏雨才不管他,自顾自地吃着,很快盒中只剩零星几个鱼蛋。林越有些着急了,尽管他也不明白这种小事有什么好较劲的,可他心里依然很不是滋味。
乔疏雨似是没发现他的异样,踩着陈旧的水泥地,目光在一众花花绿绿的繁体字指示牌中穿梭,不少回忆瞬间被勾起。
她脸上挂着笑意,林越瞥见了,略有些动容,随意地说:我吃一个。
乔疏雨斜睨他,敢情他还在想那事呢,没点长进。想归想,她没真嫌弃他,她对林越向来宠爱,别的男人要敢发脾气她早让滚了,而林越嘛,她能当成情趣,不涉及底线,无伤大雅。
要是个个都对她百依百顺的,那还有什么意思?
乔疏雨能一时兴起和他玩个什么劳什子的三个月赌约,未尝没有征服欲的成分在作祟。
她叉了一个,抬手喂他,他也识相地吃下。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许是长久的沉默像种折磨,林越终究也无法忍受,他竟然主动问道,没想到,你会来这种地方。
他确确实实不知道乔疏雨有这么接地气。这儿处处是市井气息,而且街面算不上有多整洁,和她的生活环境简直天壤之别。要是换了别的和她同种情况的大小姐来,恐怕走两步路就得抱怨几声。
乔疏雨笑了声,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看,你想不到的东西,还有很多。
其实她二十岁以前的确没来过这种街市,常年出入各类高档场所。不是瞧不起,不是不想来,是完全不知道也没想过有这么些好玩的地方。
林越嗯了一声,没有深入追问。
但乔疏雨有了点想法,主动道,程璐给我推荐来的。你以前来过吗?
他沉yin片刻,开口道,没来过,高中家附近都是这种街市,不新鲜。
彼时,他母亲债台高筑,住的地方不怎么样,他每天都是对着这些长大的,哪还有什么新鲜猎奇感。
提起他的那段过往,乔疏雨不免对他刮目相看,他的心智是成熟了,我挺惊讶的,你居然愿意回去。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