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星晚与君上终是不欢而散。本来,轻闲的偷欢时光,想想都让人开心,一旦扯上前尘旧事,便犹如一团乱麻,捆得星晚喘不过气来。
星晚走后,君上一个人坐在月夜下发呆。萧桓身子好转,他们便要回宫,带着一众男女妃嫔迁往城西宜春园生活。太上皇交出大权、壮年隐退,一定会很失落。慢说是他,即便是自己,远离京畿贵族圈子,也会有一段时间不适应。然而,好在,刚刚经历一场战争与生死离别,他们所求与从前又有很大不同。没有什么比“人还活着”更值得庆幸的了!其他的,都是身外之物。
不知想了多久,夜色渐重,君上起身打算回去休息。转身的一瞬,他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僧人。月色下,高大的和尚显得慈眉善目又份外落寞。
君上一方面十分感激他救了萧桓一命,又有些无法面对他对自己存着的心思。南荀张了张嘴,还是客气地说:“净云大师。”他到底不声不响站了多久?
净云双手合十,权作还礼,“贫僧是方外之人,俗事本不该多听多问。但……”南荀毕竟不是旁人,他是他的尘缘,是他在这世间最后一点挂念,“你与郡主……是何关系?”
那日,净云瞧着,星晚与叔父交情匪浅。新君走的时候,自己好意提醒他,萧珩看星晚的眼神也不太一般。如今,净云又撞破星晚与荀哥的情事。这个小女子……果真非同一般……
君上被出家人问得很不自在,想他一国之后,年至半百,被思慕自己的人问起见不得光的私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半响,君上沉下脸,“净云大师,你对太上皇的救命之恩,本君铭记于心。而旁的事,本君恕不能告,抱歉!”
净云自知失言,“贫僧僭越了!邝施主,不要见怪。”
君上稍稍平静,点头道:“本君自然不会怪你。”
净云看他一眼,又垂眸道:“萧施主的身体已无大碍,不日便可康复。”
君上:“好,太好了!多谢大师!”
净云:“更深露重,邝施主早些回去吧!”
君上:“嗯。”
净云:“明日一早,盆僧便要回山。今日便算是告辞。”
君上:“这么快?”
净云:“萧施主已经不需要盆僧诊治了。”
君上:“有劳大师,回宫后,本君便命人去碧云山,为寺中修缮庙宇、重塑佛像金身、添些香油。”
净云一礼,“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小僧就此别过。日后山高水长,请您善自珍重!”
君上:“本君也祝大师破除虚妄,修成正果。”
净云没再说什么,亦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消失在月夜里。
七日后,太上皇与君上还朝,十里长街黄土垫道、净水泼街,百姓从城外一直跪到宫门。午门内,便是群臣叩首迎接。
萧桓坐在龙辇上,愧对黎民与百官。半年前离开之时,他意气风发,势要驱除叛贼、收复襄南。到如今,他差点送命不说,还丢了三座城池,将自己的皇子送去蛮夷之地做质子,真是妄为仁君与人父。
萧桓回宫后,拒绝参与洗尘宴,一个人在太庙跪了七天七夜。任君上与至尊萧珩如何劝说都不肯起身。
七日后,他轻车简行,带着所有宫妃退居宜春园。霎时间,诺大一座宫殿,几乎被清空。
萧珩坐在尚书房,顿觉原本热闹的皇宫,独留他一个孤家寡人。
那一晚,他去了星晚的居所。
太上皇回銮后,星晚无处可去。她与十七皇子和离,住不了皇子府;她与萧珩没有名分,回不去潜龙邸。如今,萧桓也走了,她的儿子小晏深还在宫中,星晚不好去宜春园。只得暂居皇后的披香宫,与姬清德一起看顾大皇子。
新君萧珩驾到,皇后与星晚刚刚用过晚膳,听到内侍通报,齐刷刷跪了一地。
萧珩走进大殿,亲自扶起姬皇后,并没有正眼看星晚。
星晚怀中七个月大的小rou球,看到生父,张开小手,流着口水“啊啊啊”的让萧珩抱。
皇后笑道:“深儿找爹爹呢!深儿两日没见到爹爹,很想您呢!”
萧珩神情别扭地从星晚手中接过幼子,小rou球扑进他怀里,口水滴在龙袍上。
内侍见状,忙用绢帕擦拭,嘴里说着:“大皇子,至尊的龙袍可脏不得……”
萧珩摆摆手,“无碍。”目光柔和地看着儿子,偶尔瞥一眼孩子的母亲。
姬清德见他二人谁都不愿迈出一步,便说些家常话,缓和气氛,“申大将军封侯了,我家小妹清澜与申小将军的婚期也将近,真是喜上添喜。”
萧珩安静地听着,时不时逗逗小晏深。
星晚觉得,萧珩经过这些事,更加不爱言语,脸上表情寥寥,只对着儿子还有点人气。
姬清德说了半响,也不见新君回应。忽然,萧珩开口,“深儿还不会自己站起来吗?”
皇后:“刚刚会爬……许是我们抱得多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