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此,铁奴才在得知镝部异动后,利用了镝部的名字,去剪除他认为即将危害到自己的事。
姚三失败,他已然得知,心情在喜与忧之间煎熬,直到现在,也无法清楚自己到底是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万千心绪辗转碾过心头,铁奴心中轻叹,却马上说道:“也是。今夜既然除了他们的几个眼线,且看他们接下来还能翻出什么水花来。”
“禀国君,医者方烈到了,正在宫外候着。”门外执事通禀。
“我请他来的。”傅柔自铁奴怀里起身,说道:“他虽不是什么名医,但从小受过名医教导,之后又经常为各种人看病,经验丰富,让他看看,总没有坏处。”
铁奴不置可否。之前请遍各种医者,始终没有提起方烈,是因方烈与穆砺琛关系密切,铁奴不愿让他知道自己的伤情,这伤,到底是穆砺琛的杰作。
“方烈医德医品皆有名声,很有分寸。”傅柔看出铁奴的犹疑,委婉暗示方烈不会将铁奴的病情告知穆砺琛。
铁奴豪迈一笑,说道:“你的心意,我绝不会辜负。”
这一语双关,傅柔听着却有些刺耳。莞尔一笑道:“那就快快好起来。”
傅柔离开隆信宫的时候走得很慢,迎头便碰到了方烈。
方烈缓缓施礼,傅柔假意与为方烈引路的执事说话,分散他注意力,暗里将一个纸团弹进方烈的衣袖里,再施施然离开。
直到方烈离开王宫回到家中,这才打开纸团,看到纸团上密密麻麻写的内容。
这纸条,是给沈弄璋的。
傅柔被软禁在宫中,廷议时虽然能见到葛静敷和吴悠,但却无法单独见面。齐眉虽然机灵,但众人皆知道她是傅柔的婢女,关系更堪比母女,齐眉也不敢私下与葛静敷和吴悠接触,因此,傅柔想要将消息传出宫外,实在煞费苦心。
好在方烈大部分时间都在都城居住,傅柔这才想到利用方烈来将消息传出去,通知沈弄璋都城情势有变,不要带穆建铮过来。
此时的沈弄璋并没有回到曙城,还在敦城之中。
得知傅柔被软禁后,穆砺琛担心他们带着孩子回到曙城便会被人扣在曙城,所以一直逗留在敦城,更是将他们遇袭的消息也散布出去,看看对方会有怎样的反应。
九月初十,方烈的飞鸽传书便到了穆砺琛手里。
敦城船坞里停有瀚船帮的船屋,养了许多的鸽子,用来传递船运消息,十分便利。
看过字条,穆砺琛轻叹一声,说道:“北镝这场变故势难改变了。”
“傅姐姐平定姜烈和沙济水的叛乱那么干脆利落,其他朔北人当然紧张。”沈弄璋幽幽说道。
“那是因为罗重和长山离得近啊。若不是你劝得罗重和长山接受任命,她哪会平得这么容易。”
“是是是,长山还是你教出来的呢,你是头功。”
穆砺琛咂咂嘴,很是满足地说道:“长山这小子真是争气。”
“你觉得北镝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铁奴最虚弱、宫中最焦虑的时候。”
“傅姐姐说铁奴服了新药,人虽然憔悴,但已没那么痛苦,可会有好转吗?”
“不能,无非少些痛苦罢了。”穆砺琛答道。
这是穆砺琛佩服铁奴的地方!
铁奴知道朔北要乱,因此以新药控制自己的病情,用来麻痹敌人,使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偷偷摸摸地暗中行事,为他重新备战争取了时间。
穆砺琛知道那种药,罂粟——虽然可止痛,但有极强的依赖性,而且,与病本身没有任何治疗功效,宫中医官用此药极为谨慎。铁奴的伤他最清楚,怕是用药量已经超出寻常。
沈弄璋不懂这些,此时想的却是穆建铮。这孩子对铁奴的感情很是矛盾,是否要在北镝尚未作乱前,让他去见一见铁奴。一旦大战开始,只怕就没有机会了。
“要不要现在带着铮儿去见见铁奴?”沈弄璋问道。
“不可。”穆砺琛缓缓摇头。
“为什么?”
“北镝既然想要叛乱,而非为了扶持纯蛮族血统的王子继位,那么又何必多此一举买通姚三暗杀我们一家呢?”穆砺琛慢悠悠地说道。
沈弄璋微怔。将事情再次从头到尾分析一遍,忽然脊背一凉,“你是怀疑……”
“铮儿自己的怀疑应该是对的。”穆砺琛沉声道。
“虎毒不食子”五个字在沈弄璋嘴边转了几转,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既然不是北镝人,偏偏又用了北镝的大量银锭,背后之人只有一人,那人一定与铁奴有关!
铁奴要傅柔断了对儿子的念想,所以想到了如此歹毒的手段!
见沈弄璋不说话,穆砺琛已知沈弄璋在想什么,轻声问道:“要帮傅柔么?”
“我帮,你呢?”沈弄璋幽深的双眼看着穆砺琛的,正色道。
“这一回不比方是时那时,百姓没有那么多愤慨和同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