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握着都城的八万禁卫军,虽然平时表现不争不抢,但说话却极有分量。
这还没有算一人与方是时谈判而暂停荼芺与穆国义军连番厮杀、迫使方是时斩杀心腹赵诚,更以少量兵力便轻松夺取邛州及宏穆关的左丞相葛静敷的能力。此人文能诛人心,武可定天下,且正直中年,朔北武将对他颇为忌惮。
一旦有人反对立储而要坚持推举,不要说铁贲、铁定驰等人手中的重兵,就是在这德正殿里大打出手,也不一定能打得过傅柔、葛静敷、吴悠和铁定驰。
因此铁定驰一开口,不论是否真心,不少人均点头附和。
对于铁奴经常说的“入乡随俗”这四个字,今日诸人有了更加深刻的体会。既成了大国,这令无数蛮族勇士艳羡的王座,只能是他铁奴一家的私物了!
虽然内心对于百突部和沙驼部的叛乱很是不屑和鄙夷,但总有一个Yin暗的角落会忍不住偷偷去想,若是能抢到这王座,倒是可以一试……然而,能力不济,也只能空想一番。
“既然说到了国君的子嗣,在下不得不说一桩陈年旧事。”吴悠缓缓开口道。
众人略显诧异地看向吴悠,等他继续。
吴悠挺直腰杆,缓缓看过众人,目光扫过傅柔右侧的铁鉴,平静地陈述道:“国君与王后的第二子并未死,现今仍健康地成长着,此子才是国君的大王子。”
“吴御史是说……那个被野狼叼走的孩子?”铁定驰惊讶地问道。
吴悠微微颔首,答道:“正是。”
殿中诸人来自各个部落,但铁定驰与铁鉴都是荼芺部出身,均知道铁奴与傅柔当年接连痛失两子之事。其他人这些年因为傅柔无所出,也风闻过她的过往,对于吴悠的答案,一时震惊不已。
眼神转来转去,不停地落到端坐在王座之上,蹙眉不语的傅柔脸上。
不少武将都知道当年荼芺部的新酋长铁马铎被铁贲杀死之事,有密传铁奴的长子夭折乃是铁马铎所为,只是没有证据。
还有传二次产后失子而痛苦的傅柔撞破铁马铎与铁贲奴妾的“好事”乃是故意,旨在借铁贲之手除掉铁马铎,使铁奴成为酋长。
谁也没有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吴悠突然说当年的孩子还在人世,这几乎可以证明,当年铁奴和傅柔是使了借刀杀人之计!
虽然铁奴的能力有目共睹,但铁奴和傅柔如此深沉的心机总归让人不寒而栗!
在脊背一阵寒凉之时,这些朔北的蛮人想到当年傅柔单人匹马投靠荼芺部,嫁给铁奴,与铁奴一起讨伐懋合部,得到了蛮族女人最高的身份——恪尊,这个女人才是怂恿荼芺部第一勇士铁奴做出Yin谋算计本族人的罪魁祸首吧!
一些荼芺大部的臣子偷偷看向傅柔的眼神里,不禁多了一些审视和惊惧。
“御史怎会知道那孩子还活着?”有人追问。
傅柔清冷的目光睨视殿下一众臣子,居高临下,可以将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大部分人仍在诧异,少部分人已经露出质疑之色。
“当年我长子出生后四个月,误服成人剂量的药汤而亡。一个四个月大的婴孩,大夫再粗心,也不会忘记药草使用量,诸位都是有儿女之人,该知下毒之人其心之险恶Yin毒。”傅柔动了动一直摆在腿上的双臂,左手握拳,捶了捶王座的扶手,说道。
十多年过去,再一次提到傅柔的伤心事,她仍忍不住痛心疾首。
争夺大权不仅只有北国人热衷,蛮族也有这样的情况,没有人对此产生怀疑,只是对铁奴与傅柔这样隐忍的报复手段十分忌惮。
微微抬头吸气,暗暗深呼吸,傅柔平复一下情绪,继续道:“我与国君二人不知道是何人对我们的孩儿痛下毒手,只得隐忍。待我第二子生产时,荼芺部已经定下决战之期,国君担心那背后黑手趁国君不在,继续对我们母子不利,便提前捕捉一条野狼关着,等我生产后放入帐中,谎称孩子被野狼叼走,实则,孩子已被国君交托给当时年纪还很小的御史吴悠,请他带出荼芺部。”
“国君也知道此事?”另一位大将军,出身南镝部落的澜山沉沉出声。
此人作战勇猛,平时不喜多言,对傅柔的喜恶也从不表现在脸上,令傅柔无法判断其立场。此时却突然开口,傅柔心头一跳,表面仍旧淡定地答道:“当然!”
北国人这一边的大臣出声的不多,但已然知道接下来需要如何做。荼芺部那边武将居多,事关他们朔北部落的血统继承,心思活泛的人很快便掩下惊讶,卫尉铁都沉声问道:“不知吴御史将此子托付给何人?”
“我那时年纪小,所识之人不多,能够信赖依靠的只有一人,便是翰章商队当家人沈弄璋。”吴悠从容答道。
殿中诸人谁不知沈弄璋是何人,有些人更是私下与沈弄璋交情极好。
算一算她三个子女的年纪,马上便知道,她的长子穆建铮与傅柔和吴悠所说的孩子年纪对得上。
“沈当家的长子便是国君长子铁马铮,今年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