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秋为苏锦溪故技重施,顶楼成医院重地,没有特许轻易上不了。但离开十二楼往下,楼梯间人就明显多起来,上上下下脚步匆忙,神色出奇一致,肃穆,焦虑。
我大概算异类,还有心情想他们这样的神色是为谁,父母妻儿或是朋友,但总归在某个房间某个床位,有人正在等待。
下到楼下,天早黑透,看手机才反应过来时间已经是晚上。好容易偷来的一个下午,就这样被苏锦溪搅得一团糟。
我在花坛边抽完一根烟,然后晃到医院附近的小药店买东西。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卖药的也恨不得能卖笑。柜台后的中年大姐热情地迎出来,问我需要点什么。
“失眠,睡不着觉,”我演技不俗,"您看我这黑眼圈。"
大姐敛神凝视我的脸色,尽职叹了口气:“现在的小青年都不容易,昨天有个小哥也是,睡眠不好,头痛还不算,关键影响工作。来点调整睡眠的?”
我任由她推荐打包,重点是她被自己的口舌说服,给我拿些特效药才不算为难,出门时还对我千叮万嘱,说年轻人多锻炼少熬夜,药吃多了总不是好事。
“您做的就是天大好事。”我提着满袋子东西跟她道别。
大袋的东西随手丢进垃圾桶,回到车里,意外收到程瑞的电话。这家伙蜜月旅行就搞了一个月,差不多也该回来。我靠在座椅里接通,问他日子过得可还爽。
“毛线!”他在那头愤愤道,“让你带个孕妇度蜜月,你就知道那不叫度蜜月,该叫渡劫。”
“有那么夸张。”
“一天不吐个三十回,再哭个三十回,就不算完。宁狗,老子真他妈羡慕你,什么都不用做,过个一年半载,照样有人抱着你的腿叫干爹。”
我捂着眼笑:“是,我要是真做了,那就不叫干爹。”
“Cao!”程瑞大骂,顿一顿又笑,“本来今天能来找你喝两杯。但许竟反应太大,我们的航班推迟了几天,这周末才能到家。”
“你度你的蜜月,这么急着找我干嘛?你想我啊?”
“我靠,你小子明天生日都忘了?二十八了你!许竟刚刚还在说,没想到你比她小,上次你顶着一脸老脸叫她嫂子,她大不平衡,这会儿倒是心安理得了。”
“我生日?”
我拿下手机看了眼,明天二十三,的确是我生日。不过这么多年都不过,忘了也很正常。
抛开这些琐碎,问程瑞正事:“双胞胎名字起了吗?不是过年差不多就要生了么?”
“过年还早得很。不过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许竟肚子里的是龙凤胎,女孩儿肯定得跟我姓程,男的就随她姓许。宁远,你帮个忙,给咱闺女好好想个名字,到时候我就告诉她是她干爹亲起的。”
我前头听得还有点激动,后面却越听越觉得古怪,程瑞什么都好,偏偏强行幽默总让人哭笑不得。
我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跟他扯淡:“好啊,那我可得给小姑娘多留点家产,不然以后她可没脸跟人拼干爹。”
程瑞总还不算迟钝,在电话那头恼羞成怒,全然忘记他自己说得混账话:“去你妈的宁远!我闺女的主意你也敢打,龌蹉不龌龊。早点准备红包算你识相。”
我彻底无语,白眼翻到天上:“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干爹先做梦美一美。”
程瑞还不情愿:“美不死你。”
一路开到家楼底下,电梯口碰到住楼下的那位nai阿姨,手里抱着两床大被子,说是拿出来晒忘记收回去。
我帮忙接过来,一手夹着一手摁楼层,阿姨跟我也算熟,问我吃没吃饭。
“这么晚早吃了。”我笑着答。其实昨天吃过也算,奇怪的是我到这会儿也没得饿。
“我女儿女婿过两天回来,到时候叫你来家吃个饭吧。上次你给的那些补药,老家伙吃的效果不错,一直要请你,又不得机会。”
“您太客气。其实那些东西您不收我还头疼怎么处理。所以是您帮了我的忙。”
“这话说的!就这么定了。”阿姨为人豪爽强势,到了楼层把被子接过去,走出去还用脚挡着门交,“别忘了,过几天我让老家伙上来请,给不给面子你跟他说。”
笑着挥手道别,进了门倒进沙发里才觉得累。牛皮好吹,但唐闻秋看得准,我的确是没什么表演天赋,就这么应付几句家长里短,都嫌累得慌,哪里当得了明星做得影帝。
独自坐了一会儿,从兜里把东西掏出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什么特别的,便从茶几地下摸出一支笔顺手签了我的大名。
中规中矩楷体小字,这辈子大概也就小学时工工整整写过,时隔多年再写,难免郑重其事。
写完又把东西展平叠好,起身回卧室放到床头柜上,放一起的还有我的皮夹,里边除了一张身份证,还有几张银、行、卡,以及昨天被我撕碎却没有丢掉的照片碎屑。
我去洗了个澡,顺便就着温水打个飞/机。可惜身底下那东西比我本人难伺候,努力半天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