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树高墙,照壁浮雕,一道青石阶通往主宅的方向,两旁溪水潺潺,别有意趣。
因为两家长辈交好,付千姿以前是来过纪家的。那时跟着父母,现在则是和纪寒程。
不过,需要拿起剧本卖力表演这一点,却始终没变。
她一路挂着得体微笑,挽着纪寒程的手,见谁都亲亲热热打招呼。
今日纪家很热闹,除了远在国外的纪老爷子和驻扎海外市场的几个叔伯堂哥,基本都到齐了。
几次接触下来,付千姿或多或少也对纪家有所了解。这一大家子看似谁跟谁都和气,实际上明争暗斗不知多少。
光是吃个饭,都能感觉得出桌子上暗chao汹涌,乃至刀光剑影。
纪寒程倒像是习惯了似的,谈到公事,有人拿长辈的架势与经验来压他,不见他生气,却也不退让半分。一派淡定从容,反而叫长辈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怎么说呢……付千姿并不意外。
他大概就是这种看着温温和和,凡事好商量,实际上一点也不肯退让的性子。
说不定城府比在座几个老狐狸都深。
——
付千姿不想掺和纪家的家事,饭后便跟堂妹一道去园子里散步。堂妹叫纪恬,刚高中毕业,正是青春又多话的年纪。
付千姿做足了知心嫂子的模样,耐心听她发表自己的见解,比如院落这一角应该开辟出来,种些玫瑰花,而不是千篇一律的绿植。
“不过我三伯那人挺无聊的,应该不会采纳我的意见。”纪恬很有自知之明,“我听说二伯就不一样……”
她像是想起什么,猛然停住,忐忑地看了付千姿一眼。
付千姿过了几秒才明白过来。
纪恬的二伯,就是纪寒程已经过世的亲生父亲。
她笑了笑:“没事。”
其实纪恬没必要这么紧张,因为付千姿也不清楚纪寒程对亲生父母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她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被托付给三叔纪至秦了。
而现在,即便两个人结了婚,也从没聊过这种交心的话题。
又不是真正的恋人。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个男人,身量高挑苗条,穿着粉色的衬衫,白色西裤,略长的头发烫了个卷,梳到脑后,又故意零碎地留下那么几缕。
长相也是风流型的,乍一眼看去,就是大写的“花花公子”四个字。
付千姿想起这是谁了,纪寒程的堂弟纪开诚,似乎跟她同年。
据说因为从小受宠,为人很是不羁,仗着纪家家大业大,在“败家”跟“不务正业”两个领域堪称一骑绝尘。
她们站在原处,纪开诚一个人溜溜达达地过来,简单寒暄几句,就笑眯眯地拍拍纪恬的肩:“去找你妈妈,我有点事跟你嫂子单独聊聊。”
纪恬听话地走了,剩下个付千姿一头雾水。
纪开诚是在国外长大的,她跟他也就最近才见了几次面,可以说完全不熟,有什么好单独聊的?
不过,显然就她一个人这样想。
纪开诚能聊的可多了,先是寒暄,然后以一人之力东拉西扯,把话题从北城夏季太热,愣是说到了今年的港岛赛马会上。
付千姿趁他停顿,问道:“你刚才说要跟我聊什么事?”
“那个啊,打发小姑娘的借口而已,”纪开诚朝她眨了下眼,笑得颇为狡黠,“我就想认识一下让我四哥念念不忘这么多年的女……”
话没说完,他的脑袋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打了下,“啪”得一声。
“嘶,”纪开诚回头,“四哥,我二十五了! 别拿我当小孩儿打。”
“知道你二十五了,就别这么幼稚。”纪寒程慢条斯理地收起文件。
“跟嫂子说说话怎么幼稚了?你是说嫂子幼稚吗?”纪开诚捂着头,还不忘给她使眼色。
付千姿:“……”
这是在挑拨离间?
也太高估她跟纪寒程的关系了。
纪寒程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嫂子幼稚有我在,你呢?”
纪开诚:“靠,有老婆了不起。”
纪寒程“嗯”了声,视线往付千姿的方向一落,似乎颇为认同地淡淡肯定:“是很了不起。”
纪开诚:“……”
付千姿:“……”
她根本不幼稚好吗?
这两兄弟互相斗嘴,干嘛把她拉上,尤其是纪寒程,还说什么“有他在”……
她悄悄看了纪寒程一眼,顾不上吐槽了,倒是很意外:他什么时候也学会开玩笑了?
纪开诚大概是觉得呆不下去了,说了句回见便立即撤退。
隔着老远,付千姿还听见他嘀嘀咕咕,说什么“小气、醋王”一类的。
她觉得纪开诚显然是误会了什么,只是纪寒程没解释的意思,她也不好凑上去主动问。
不然倒像是很在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