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连台上的歌舞都撤了个干干净净,众人大惊,屋内立时闹哄哄乱作一团。
正在这时,一个低哑、怪异的声音从大厅一侧的鲛绡屏风后传了出来,压住众人的喧闹之声。
“都不要吵,再吵,我就让人点火,你们都要死在这里。”
一时,屋中寂静,无人敢说话。
只听那人又道:“燕无恤,我们作个交易如何?”
第34章 纵业火迷雾漫江
堂内很静,落针可闻。
对方人很多,将花厅团团围了起来,一圈火把照耀厅堂,焰苗烧的荜拨作响。
没有人敢说一句话,众人皆对屏风后那人所说放火烧楼一话大为忌惮——芳洲之上的重楼皆是木质,此夜又多灯花烛火烈酒,船又被人悄悄撤了去,倘若真让这帮人放上一把火,只怕所有人不是被活活烧死在楼上、就是被挤下去淹死,甚或摔死。
有些胆子稍小的女眷,已开始小声抽泣。
满堂之人惊疑不定,四顾搜寻究竟来人是在和谁说话。
不一会儿,众人皆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台上巨鼓中传了出来。
“我从这里出去,只是弹指之间。你要拿什么和我交易?”
听到这声音,苏缨心头一定,旋即又大是不安,燕无恤怎么会被人装到鼓里去?他又怎会一直坐在其中听完整支《十二楼》都不吭一声?
屏风后人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比说话还要刺耳,听在人耳朵里似用粗布刮着,愈增Yin森之气,一字字道。
“你不会,鼓里包了一层封好的火油,倘若你破鼓而出,一丁点细小的火花都会让这里化作火海。这里的人还来不及逃到楼下,就都会被烧死。”
听到这话,堂中又爆发了一阵低泣声,靠台的一圈人立时后退,挤作了一团。
燕无恤笑道:“你以为,我会惧怕这点火?”
那人道:“燕大侠本事滔天,盖过世人一大截,已穷天人之际,遨游太虚之外。你自然不惧区区一片火海,可是这里的一百多个人,却要都死在这里了,也是可怜。”
燕无恤冷笑道:“好极了,要杀人放火的是你而不是我。你不怜世人,却来教我怜世人。你当我救苦救难的菩萨?”
那人桀桀而笑:“燕大侠且莫发怒,我怕你内力雄浑,不小心就震破了火油袋,这屋子里的娇娘们恐怕会被烧坏了千娇百媚的脸蛋儿。”
他又道:“话不可这么说,谁教你本事大呢?你不仗剑普度众生,谁来?”
燕无恤淡淡道:“休要废话,你有这么多气力喋喋不休,不如先去求求真菩萨,我出来还能留你全尸。”
此时,苏缨听见有人颤巍巍的,小声说了一句:“这人为何如此冷血,还叫大侠?哪有如此无情的大侠。”
苏缨环顾一圈,寻不出说话的人,只见满堂对着屋外之人和那凶煞怪人瑟瑟发抖面色苍白的人,一样的人,却大都对台上不肯出手相助的燕无恤抱有怨淡淡的怼之情。
一句话,似打开了沉默的匣子,一时厅中喧闹不止,嚷作一团。
屏风后人似乎对这个局面十分满意,并没有出声阻拦。
此情此景,让苏缨不由得感到怪异,要杀人的明明是这作恶之人,为何这么多人或请求、或指责,皆将矛头对准了燕无恤?
她一念忽起,缓缓在人群中挪动,慢慢靠近屏风,在众人声音稍低之时,扑通一下就朝着屏风跪了下去,声音哀戚,哭求道——
“这位壮士,请你饶我们一命,你和他有仇,你自杀他去,干我们什么事?我们都是无辜老实的本分人,并不知道有jian人混进来。我家中还有老父亲在等我回去。冤有头债有主,请壮士饶命啊!”
说着,眼含热泪,深深叩拜下去。
她声音不大不小,正抢在厅中稍稍寂静的时刻,眼含热泪,情真意切的说来,颇具感染力。与苏缨比邻而坐的碧衣女子见状,也跪倒匍匐过来,随着她一起恳求。
厅中之人都是性命关头,乱作一团,众人为了活命,极易被影响,不一会儿,请求燕无恤的声音都转作了恳求屏风后人饶命的声音,叩拜之声,此起彼伏。
“都给我住嘴!”
屏风后人大喝一声,方将这一波恳求喝止下来。他说道:“求他,还有一线生机。求我都得死。”
鼓中燕无恤重新开口了,他哈哈大笑,声音听来极为愉悦:“你今日大费周章引我前来,又是搭台子、又是宴宾客,原来是想唱一出燕某人与你,哪个更加冷血无情的好戏?”
那人沉默了片刻,冷声道:“燕无恤,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燕无恤道:“还请直言。”
“方才的《十二楼》已尽抒我欲。”
“我没有听懂。”
“……”
屏风后似乎响起狠狠一声钝响,不知是不是那人用手捶打木质边缘发出的响声。
“燕无恤,你休要装疯卖傻!我今日便要用这百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