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地对这个世界不满。
然后你惊醒了,却发现这可能并不完全是一场梦 —— 你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街道,围绕着一群完全陌生的人,他们和你说话,叫你的名字,只除了那并不是你的名字。
我在梦游吗?我还没醒来吗?我疯了吗?你问自己。
然后你开始怀疑,怀疑一切,因为你发现要回忆起过去越来越困难了,你提不起Jing神,拿不起画笔,甚至摆不出一个像样的笑容。
我真的是我以为的那个人吗?我的名字真的叫白晟吗?
最后你这样问自己。】
凌辰南听完之后,难得沉默了一小会儿,才问:“这种情况发生得频繁吗?失忆。”
白晟皱了皱眉,然后很缓慢地摇了摇头:“应该……不吧。”
估计他自己也分不太清,凌辰南心想,听他这样说以后更像是多重人格的症状了,但自己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还无法妄下定论。
况且…… 就算自己再怎么想保持公正客观,事态也已经变得非常私人了。
凌辰南:“那我们再来说说你卧室的那一面墙吧。”
本来已经冷静下来的白晟瞬间肩背又僵硬了起来,他结结巴巴地:“医生……我……”
凌辰南问:“你跟踪我?是你在跟踪我吧,那些总不会是梦游的时候拍的照片吧,我看构图都挺专业的。”
白晟低着头,最后小声说:“对不起。”
凌辰南:“还有呢?”
对方抬起脸,急切又认真地看着他:“我,我以后不会这样了医生,对不起。”
凌辰南用手指敲敲他膝盖:“原因,我问原因。”
白晟马上并拢双腿,像努力回答老师问题的小学生一样坐得笔直:“我……我就是,我就是有点害怕,不是害怕医生你!就是……我也知道很蠢,我最开始只是在网上搜索而已,我知道自己状态很糟,可网上那些咨询都不太靠谱,然后……然后我无意间看到医生的讲座视频,在一个学校的辅导课程,之后又找到了那个网上问答的小论坛,医生也有回答的 ……后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他艰难地措辞:“我只是真的很想相信医生。”
凌辰南一时哑口无言 —— 一直以来只有他努力说服客人相信自己,从来没有一个客人主动说自己很努力地想要相信他。
白晟误解了他的沉默,有些难过地说:“我也知道这不健康,不对劲,我真的真的很对不起,我知道都是借口但……我现在已经没有朋友了,医生能陪我吃饭打球我真的,真的超开心的,我知道你没有义务做这些事,但……我……总之,在你认识我以前我已经认识你很久了。”
凌辰南缓缓张开嘴巴,白晟却像是怕他说出什么可怕的话,着急地打断他:“我!我不是在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我真的很对不起!拜托了医生你不要把我赶走!我以后不会跟踪你了,家里那些照片我都会处理掉的真的!你别不要我……”
凌辰南说:“我理解你说的,但是……”
白晟一听“但是” 两个字,心碎全都挂在脸上,胸膛一起一伏的,小声念叨:“不要嘛医生,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但是你的病症,似乎不在我的咨询范围之内。
凌辰南这后半句话一直说不出口 —— 多重人格的专家本来就很稀有,而且已白晟现在的状况来看,他多半很难跟其他人在短时间内建立联系,况且一旦转手主治医师的话,他俩之间这几个月的信任建立就前功尽弃了。
更何况,是不是多重人格,还很难说。
凌辰南面上不动声色但脑速飞转—— 目前有三种可能:
如果真的是多重人格,那么白晟这个主人格失去了某些记忆、描述起事件来也不太完整的情况就很好解释了 ——易怒的施暴者和沉默不语者都是其他人格,而这些人格的产生也许是因为沈寅川的囚禁伤害,也可能是什么别的原因。
凌辰南自己更倾向的是第二种猜测—— 沈寅川对他的施暴确实已经发生,而他无法消化这些伤害带来的后作用,于是强烈反弹了这种被窥探的心理给其治疗师,也就是自己,在看不到正常关系的建立可能性下,选择用畸形的方式回馈这种情绪,于是跟踪并试图伤害自己。
可这种情况和多重人格也不矛盾,凌辰南又想,那个被压抑且缺乏安全感的也许是主人格,而施暴易怒的是其他人格。
凌辰南觉得这一周过得实在太长了,他脑子开始不够用,觉得很累。
他看着眼前白晟低落沮丧的样子,不愿意相信最后一种可能性—— 沈寅川也好施暴也好活埋也好,可能都只是其一场病态的幻想,这一切都尚未发生,而自己就是目标。
但这解释不了为什么跟踪的证据会被自己看到……
不,也许幻想施暴的是副人格,而白晟把这份强烈的欲望弄混成了过去的记忆。
这样的话,说不定这个副人格的名字就叫沈……
白晟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