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起云到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
房子是邵鸽买的,御苑的别墅。小区绿化好,隐私高,夜里十分安静,走两步就是朋友家。
婚后一年,邵鸽收到网站寄来的200万粉丝纪念奖牌。隔天,她签了购房合同。
从看房到签合同,她谁也没告诉,也没给公公婆婆“补贴”她的机会。问她为什么这么独断专行,她只说:“我有钱。”
三个字,不知堵了多少张嘴,也惹得韩家人心里沸反盈天。
邵鸽不以为意,只想与闺蜜做邻居。
至于外人心里那些小九九,她根本懒得理会。
车子入库熄火,起云在车里坐了会儿,二楼卧室亮着灯,在一片虫鸣中显得格外寂寥。
做了个深呼吸,自以为做好心理准备后,他终于下车。
密码锁哔哔作响,在玄关换了拖鞋,他才打开客厅大灯。
“你回来了?”
脸上敷着面膜的妻子直起上身,趴在沙发背上问他。
他微怔,因为她的好心情。
“你吃过了吗?奈奈来电话说你和学长一起出急诊,什么人这么有福气,居然把你俩凑齐了?”
起云没接话,放下包,绕过鱼缸去厨房洗手。
在得知她要分割财产后,他还来不及难过和愤怒,就被电话叫去急诊。
手术对象分别是穷途末路的贩毒嫌疑人和不惧危险的人民警察。
嫌疑人脾脏破裂大出血,从救护车上下来时几近失血休克。
警察受伤更严重,外伤十四刀,还有一刀划在脸上,从眉骨到下眼睑,眼球险些不保。五个医生同时进行手术缝合,其中包括下班没走的耳鼻喉科主任和眼科第一刀纪修。
因为还没来得及和上级汇报案情,警察拒绝手术期间使用麻醉,忍痛之余还不忘威胁医生:“嫌犯不能死知道吗?你们必须给我救活他!”
在场医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其中又属纪医生反应最平:“你别动,上次有个高中生为逃医药费少缝了两针,跑了。一个星期后重度感染,死了。”
凶神恶煞的警察:“……”
这样,算是有福气吗?
起云嘴角一扯:“对不起,没来得及联系你就进手术室了,你怎么回来的?”
邵鸽揭下面膜扔进垃圾桶,朝他一笑,将倒好的水杯推到他面前,无所谓得很:“打车咯,虽然我承认仙女身分,不过我并不会飞。”
她神色如常,在被他放了无数次鸽子后,她对夫妻间那些“你接我送”之类的互动早就不再奢望。
她有私人助理有合伙人,有专属摄影师和剪辑师,她甚至还有个司机。
老公是什么东西?
不过是长了鸡巴的消遣。
他能看穿她心里所想,反应却平平,只是沉默地端起水杯喝完了整杯水。
然后,去洗澡。
再出来时,餐桌上摆着一桌外卖,有荤有素,倒也丰盛。
见他出来,她找出点火器点了一颗香薰蜡烛,缥缈的香味闻着像米其林厨师Jing心调制的南瓜浓汤,恰到好处的nai香和甜香混合在一起,令人错觉打开了某本童话书。
眼前的女人身穿灰色丝绸吊带长裙,短发齐耳,蜡烛的火点在她眼仁上跳跃,她没化妆,却擦了浆果色的口红,未配珠宝首饰,只在左手细腕上戴了一只金色劳力士。
她的收入很高,有时出门走一圈能花掉上百万。每次家里长辈见她总要数落几句,希望她能勤俭持家,顺便考虑一下早点要孩子。
她总是笑着应承,然后让代购给她订个爱马仕。
起云站在她的衣帽间里将各种颜色的爱马仕挨个数了一遍,它们安静美丽,却像是他的罪愆。
一个,代表她的尊严被冒犯一次。
她被冒犯了很多次。
她从来不是乖顺的贤妻,不耐烦的时候,她也恳求:“行了起云,我现在只求一个舒坦,别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你放过我行吗?”
他看着她,慢吞吞收起红酒瓶,认真对她说:“邵鸽,你醉了。”
一觉睡醒,两人都当无事发生。
就像现在,为了防止她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他只吃了一口菜便要起身:“我没胃口,你吃吧。”
他迫不及待想逃离。
但邵鸽却把他叫住,没打算放过他。
“起云,我们谈谈。”
他回头,只觉得眼前的女人美丽又残忍。
“谈什么?我累了,想休息。”
她将散落的头发勾到耳后:“就一件事,耽误不了你几分钟。”
他看着她干干净净的手指,瞬间乌云压境,紧迫的声线犹如残风扫落叶般决绝:“你的戒指呢?”
她低头去看张开的五指,复又抬起脸冲他笑,嘴边梨涡浅现:“小芸拿去店里洗了,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