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水沟,对九岁的官以靖而言算不得什么,但在两个儿童眼中是大河流。
官以靖从不存在的善念此刻难得萌生,他脚步折返,目测了下沟渠,不过是他及腰的高度。单手一撑直接跳下,将两个孩子一一托起丢向岸边,纵身ㄧ跃,轻而易举地跳回草坪上。
两个孩子不哭了,仰望着他的眼神充满崇拜,仿佛他是个无所不能的神。
第一次被当成英雄,令他感到不自在。
“哥哥,姊姊流血了,不能走路,要抱抱。”弟弟指著姊姊的脚。
“城城受伤了,城城才要抱抱。”姊姊看着手臂擦伤的弟弟道。
见鬼了,谁说他要抱人?这两个小萝蔔头得寸进尺哦。
他们以无辜的眼神乞望着他。
他很惊讶,这么小的孩子,自己都受伤了还能替家人着想,他们的姐弟情深令他羡慕。官以靖冷硬的心肠,意外地软化了。
“阿嬷说你是靖哥哥,以后是我们的哥哥,我们住你家隔壁喔。”
哥哥?他也可以是保护弟弟妹妹的哥哥吗?
来到nainai家将近一个礼拜,他此刻才注意到这对姐弟的存在。
最后,官以靖抱着足下受伤的小女童,让小男童挽着他的袖子,三个人在夕阳余晖的相伴下一同走回家。
“哥哥,我是盈盈,我弟弟叫城城。”回到熟悉的巷子口,小女童自动跳下官以靖的手臂。
“嗯。”官以靖不甚在意地摸了摸两个小孩的头顶。
“我们家住那间。”小女生用手一比。
距离nainai家不过三房之隔,的确是邻居。
“哥哥来我们家吃饭。”一路被抱回家的小女孩尝到被照顾的滋味,马上将官以靖视为自己人,拉着他的手不放。
“耶!去我们家,去我们家。”弟弟见状也一起加入拉人阵营。
“不行,哥哥要回去了。”面对两个热情的小东西,他有些别扭。
“那我也要跟哥哥回去。”小女孩又道。
“我也要、我也要!”弟弟跟着起哄。
“你们都不用回家吗?爸爸妈妈可能在找你们了喔。”他蹲下来耐心地提醒他们。
“我们没有爸爸妈妈,只有阿嬷。”小男生天真的道。
“乱讲!妈妈在台北赚钱钱。”小姊姊马上更正弟弟的语误。
“那爸爸呢?”
“爸爸去天国了。”
原来如此。这两个小孩子真是单纯,心中完全不设防,随便一问,一家几口子全被摸得一清二楚。
世道恶化,有不少歹徒想伺机勒索官家,家庭背景是官家小孩不可对陌生人提及的禁忌。
那时候的官以靖渐渐体会到,不是每个家庭都像官家一样对人得层层防备,尤其是自家人。
被这两个小姐弟缠上他很无语,但并不觉得烦, 反而有些期待生活中的新体验。
当晚,邻家阿嬷热情地拿了一堆零食来回谢官以靖。
乡下地方人情味浓厚,左邻右舍都互相认识。天气好时,一群老人会坐在大树下聊八卦。夏风轻轻拂过,都市的尘嚣似乎不曾污染他们的心灵,就像不曾污染过这块净土一般。
时日一久,官以靖的本性渐渐显露,冷硬的心开始有了人性温度。对于他的变化nainai很高兴,认为那才是一个九岁孩童应有的反应。
官以靖并不习惯与陌生人攀谈,对老人的话题更没兴趣。但拗不过nainai的温情攻势,他百无聊赖的坐在一群老人之间玩起手机游戏,才勉强找到一丝乐趣。
熟悉了这位大哥哥,两个小孩会时不时地缠着他玩。
几天前,他在树荫下吃西瓜,两个小娃儿又跟来。小女娃儿很皮,搬了老人们放在树下的塑胶凳子爬到另一颗树上,他只是溜了一眼并未在意,小弟弟有样学样地正要跟着爬上去,结果小女娃儿攀上的树枝不敌重量,应声断裂。
官以靖一惊,下意识地丢下西瓜,身如火箭般冲出,双手接住她的同时,一个不慎,脚下绊到石头,摔得额头上血流如注。
小女娃儿吓得脸色泛白,嚎啕大哭,他这个受伤的人还得安抚惊吓过度的孩子,按住额前的伤口,带她回家后迅速就医,后来缝了好几针,至今疤痕还隐藏在前额的浏海之间。
从此以后,这小女娃儿天天黏着他,像个跟屁虫,去到哪跟到哪。
这天,一群人像往常一样坐在大树下聊天,小女生手上拿着一样东西,兴奋地跑到他跟前递给他道:“哥哥,这个送你。”
看她眼神这么慎重,还以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伸手接过一看,官以靖哭笑不得。
他一个大男生要芭比娃娃做什么?不被耻笑变态又幼稚才怪。
“哎呦,不得了喔。”盈盈的阿嬷一看那芭比娃娃,笑咪咪地调侃道,“这是我们家盈盈最宝贝的东西,她谁都不让碰的,居然要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