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太太有礼佛习惯,每个月十五总要上山一趟,时逐浪是第二个儿子,不偌大儿子个性外放,他小时候养在爷爷身边,性子温礼得体,进退得宜,很会搏老人家欢心。
时家家业不小,时家爷爷和萧家爷爷出身同个军大院,早年与萧家爷爷一起打拼出GMR,虽然时逐浪只是挂名集团总秘书长,但某些公司元老都知道,时家本身拥有GMR不少股份,私下也有投资其他产业。
旁人雾里看花,摸不清时逐浪的底细,自然不敢贸然得罪他。
时太太通常会留庙过夜一宿,隔日下山,时逐浪不信佛,纯粹陪母亲上山。
用过庙里提供的素膳,时太太在旁边客房正要歇下,突然又起身问,"逐浪,潇潇最近怎么没来家里走动?“
"忙吧,小丫头长大,总有自己的事,你怎么提起来?“
"你同我说说,你对潇潇是不是有意思?"时太太细想,大儿子已经结婚,二儿子从以前女人缘就好,但真正交往过的又好似只有一个,她不禁心急起来。
时逐浪笑了笑,没有正面回应。
"你要是喜欢,我就托人去谈,咱们家配萧家亲上加亲,恰恰有余。"
"那也得人家有意思。"时逐浪打太极。
"你不给我个准话,我哪儿能冒失打听?"时太太皱眉头,"你一向省心,可别像李家儿子给我整个乱七八糟的女明星回家,闹得不可开交。"
"我有分寸。"
时太太想想不对,"你这不是还在惦记白家的那位吧?人在义大利都结婚了。"
"离婚了。"时逐浪纠正。
"有个娃。"时太太瞪大眼,"我可警告你,别整个二婚回家,别说你爷爷爸爸,我都接受不了。"
“妈,你想多了。”
时逐浪招手让门外的保姆进门,“你休息,我下山了。“
时逐浪坐进车子时,小城才还挂在电话上。
他拎遮着手机,转头小声问,老板,“郑小姐问您晚上的约?“
当事者想都没想,打开笔电,准备看文件,"照常吧。"
四个月零一天,小城在心里面记上一笔。
这份工作的第一要诀,少话,识眼色。
小城做了时逐浪三年生活助理,三年下来,也时常参不透自个儿老板的想法,与其说处对象,倒不如说为了商业利益而交往,银货两讫,分手时姑娘家也没吃亏。
要说这老板没心,也是不像,该有的礼物和浪漫样样俱全,不主动,不排斥,却也不热络。
他能带着女人去巴黎看一场秀,也能在市中心的顶楼放一场烟火。
营造女人的感动,享受女人的念念不忘。
走一段关系,与品嚼一道Jing致菜肴,路过一段风景。
毫无区别。
小城前两天暗搓搓给人打了讯息,故意慢吞吞的打方向盘。
他承认,他这老板,在一群富二代里,样子性格都是出挑,但宁星也不是省油的灯,本科时追她的人从这东门排到西门,宿舍献花示爱,都没见她动根眉毛,怎么几年没见,突然外放无所谓起来。
一见钟情这种充满乌托邦的理想词,小城不认为是解释。
第一次,宁星答道,"我图他颜好。"
第二次,宁星思了两秒,"我图他钱多。"
第三次,宁星说,"我图他活好。"末了,又加一句。"我做梦梦到的。"
小城会再遇见宁星也是个意外,宁星是他大学的直属学姐,蒋芯是宁星的室友闺密,小城追了蒋芯几年,自然而然将讨好对象顺带放到宁星身上。
这学姐看似温柔,实则是C大出名的高岭之花,大二那年,因为家里变故她整整休学一年。
瘫痪成植物人的母亲,沉重的医疗费用,亲妹的学费,小城宁可相信宁星真是单纯为了钱。
山路沿途郁林葱葱,繁花似锦,启程不到十分钟,一道熟悉的身影越过视线,车速骤然放慢。
"老板,前头好像是宁小姐。"小城说。
卡在山半腰,一辆白色大众歇在路边,车厢后搁着警示板,女孩打扮简单,拢起一头长发,先是蹲下来琢磨老半刻,又烦躁的打开前车盖。
小城眼睛瞄向后座,试探性的开口,"大概是车子抛锚,要不停下来问问?“
"嗯。"
时逐浪头也没抬,眼下一道弧影,专心研究手中的档,"你去问问,捎带她一程。"
宁星被请上后座时,手脚稍稍局促,对比时逐浪优雅适然的支起单脚,她干笑自清,"时秘书,纯粹凑巧。"
"真巧。"时逐浪不置可否。
是故意为之或不是并不重要,这种巧遇并不新鲜。
他手指骨结分明,修长干净,阖上大腿的笔电。
侧头转来,狭长的眸底清清淡淡,"我也正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