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璟进来的时候,严思敏正在用咖啡机旁边的电磁炉煮面。
许璟恹恹的:“给我也煮点。”
严思敏又抓了一把面下锅,“今天不怕蒋易秋来逮你了?”
“他这个点正忙着,不会来。”许璟说:“而且他刚出差回来,应该有很多事需要处理。”
“呀,”严思敏把面一丢,赶紧凑过来八卦:“你们还有联系?”
“没有,是他单方面在汇报行程。”许璟把头埋进岛台隔板,唉声叹气。
严思敏晃晃悠悠地把面端过来,碗里热气腾腾,颜色香味俱佳。两人缩在吧台后面,一人一双筷子搅拌。
“你今天不是跟赵老师约会去了吗,怎么饭都没吃就回来了?”
“约会?”许璟差点被烫着,“我们就是去看了场电影,不算约会。”
“那你叹什么气?”
许璟吹了吹夹起的一戳面,好不容易吹凉了她又放下筷子,实在是不吐不快:“我真的没想到,赵老师居然觉得不是Jing英就不配生孩子。”
“不会吧,”严思敏也被惊讶得搁下手头,“这不像是他会说出的话啊。”
“他没有明说,但他就是这么想的。”许璟说,“他在回来的路上又解释了很多,但是越描越黑。他说从他的阅历来看,家境优越的孩子普遍视野更开阔,心思更活络,因为被保护得好,人也更加单纯善良。他还说等我以后出身社会了就会认同他的观点,我现在不觉得他是在讽刺我了,但是我很厌恶这种阶级固化的观念。”许璟越说越激动:“出身难道就能决定一切了?穷人家的孩子就不配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成功了?”
严思敏作为普通偏困难家庭出身的孩子,立刻同仇敌忾起来:“赵老师也太过分了,你们因为这事吵架了?”
“也不算吵架,就是有点不愉快,最后也不欢而散了。”许璟拿起筷子,继续吃面。
“你知道吗,杨琳堕胎了。”
许璟一口面还没咽下去,就被呛得剧烈咳嗽。严思敏把矿泉水递过去,轻轻拍她的背,“好像是跟你那个朋友分手了,现在没地方去,下午问我寝室还能不能住。”
许璟总算缓过来了,“泪眼婆娑”道:“据我所知,他们理论上早就分手了。但是杨琳死活不同意,所以下半身一直没分成功。”
母胎单身的严思敏再度错愕,“还能有这种Cao作?”
“我觉得杨琳不会老实去堕胎的,她一定会通过这个孩子,要么要身份,要么要钱。”许璟想不明白起承转合,但是她觉得包凡亮一定过了一段备受折磨的头疼时期。“她什么时候回来?”
“就这两天吧,她不敢回家,只能在学校坐小月子了。”
许璟照常去蹭低年级的专业课,她掐着时间来,下课后也不多留。赵然上课的时候忍不住去看她,但她每次不是盯着ppt,就是奋笔疾书做笔记,认真得恍入无人之境。
赵然下课时总被问问题的学生缠住,每每被纷扰缠身,他都能看见许璟面无表情地提着东西离开。她的背影在他看来,清晰地说着六个字:你正在失去我。
赵然在宿舍坐立难安,他幻想了很多次许璟来他应该说什么,用什么样的态度,写了快有一万种关于“我们不是一类人”的理想回答。但是许璟再也不来了,也不再联系他。
赵然觉得自己完了,他魔怔到了一定地步,能嗅到房间里处处都是她的气息。他躺在床上,想起《霍乱时期的爱情里》里阿里萨形容菲尔米娜走路的时候像一头轻快的母鹿。他开始每晚睡前回想许璟走路时像什么动物,想许璟会不会像菲尔米娜一样不喜欢吃茄子。他围绕她想来想去,唯一不确定的是,上天到底愿不愿意赐他一面能照清爱人一嗔一喜的镜子。
最后,赵然得出结论,许璟一点也不像鹿,她倒很像一只海豚。在别人不经意的时候突然窜出来,笑嘻嘻地展示美貌与灵动,等人看清楚它的好了,它又一摆尾巴扑腾钻进水里,水花也不留。
海豚还是唯一一个只为满足性欲而做爱的动物,许璟在这方面作风几何他想不出来,也不敢细想。只觉得连这股随心所欲的劲儿也与许璟有几分相似。想通了这点,赵然开始数着日历算毕业的日子,他心里惴惴,又总觉得一个多月不至于时过境迁。
赵然始终迈不出被身份裹挟的那一步,但总有人逼着他做决定。
从得知自己要去新加坡参加为期两周的学术研讨会那一刻起,赵然更加坐不住了。两周说长不长,但世事无常,要发生点什么完全绰绰有余,到时候他天高皇帝远……
出发前一晚,赵然眼看着时间流逝,他心一凛,做出了决定。他无法忍受等待信息回复的漫长,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许璟每次学习都把手机放得很远,等她终于听到振动接起来的时候,赵然都快崩溃了,”你快下楼,我给你说点事。“
许璟都已经洗完澡上床了,她在睡衣外面穿了一件外套下楼,夜风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