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恩确实变了。
尽管他如往常一样，在细致地扣好衬衫的纽扣之后，抱住她赤裸滑腻的身子轻轻安抚，痴迷而欣慰的眼神不加掩饰地落在每一处肌肤。
明明下身还硬挺挺地抵着她，他已然变得相当克制。
“说起来，宝宝，还打算一直住在神国吗？”
“或许不会。”
伽耶无暇顾及身上那双流连的手，一双杏眸定定看他。塞恩轻笑起来，两腮泛起小小的酒窝。
“挺好的——”
“住在那成日要被一群废物吵，哪怕是魔界也比神国有意思多了呢。”
“这话……不妨跟你的族人们说说。”
塞恩没有接话，抚上肩膀的大手缓缓揉了揉伽耶圆润的肩头。
窗外已是夜色沉沉。
奢华的水晶吊灯投下来璀璨的光，就连那些华贵器物的影子也是优雅的。
“我该走了。”她推了推他的胸膛。
“宝宝不留下来用完晚餐再走吗？”
“下次吧。”
对于塞恩，伽耶很清楚怎样说话才能让他稍微宽心一些。塞恩果然没有多说什么。
“也是呢，来日方长。”
……
人间界已是秋日了，伽耶甫一踏入，强烈的信仰之力源源不断地涌进身体。
又是一年丰收节。
丰荣女神隐去了神的模样，一身简朴的农妇装扮，她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欢快的笑声与鼓声之中，温暖的神的祝福传递开来，沉浸在喧闹的歌舞。
路过的孩童递给她丰收的麦穗，伽耶微笑着，吻了吻他的额头。
“呜——”
伽耶好像听到狼的呜咽声，不甚清晰。
于是女子四处张望起来，只看到那些幸福的人类，空气中有面包、薄荷、还有薰衣草混合的香气，蓬松雪白的绵羊温顺地向她低下头。
“你在找什么？伽耶。”
熟悉的、清朗的声音。
“加西亚……！”
“很奇怪吗，为什么要露出惊讶的表情？”
那张和伽耶极为相似的面容映入眸中，伽耶下意识退了半步，又很快平静下来。
——“倒是加西亚，小心他的人头，不要被身边人砍掉了呢。”
塞恩的话语莫名其妙浮现在脑海。
她那高贵又高傲的哥哥伫立在人群中，昂贵的金线丝质头纱笼罩着男人高大的身体，与那些粗布麻衣格格不入。
“没有。”伽耶摇了摇头，“只是哥哥出现得太突然了。”
“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回去？
伽耶看见加西亚从宽大的宝蓝色长袖里伸出手，那修长的食指上依旧戴着那枚象征权力的戒指。这只手向她温柔地摊开。
身后是人类的欢声笑语，这些短命的生灵，却拥有着天人们难以理解的喜怒哀乐……他们卑微，一直仰赖着神祗的庇护；他们又很强大，那顽强的、生生不息的力量汇聚在一起，总能创造一些奇迹。
——塞恩说得对，人间、哪怕是魔界，也比神国有意思。
“哥哥。”
伽耶明显察觉到男人伸出的手一僵。
“对哥哥来说，神国有什么让你不愿舍弃的东西吗？”
“嘭！”
夜空中骤然绽放出绚烂的烟花，舞蛇人吹响了竹笛，丰荣女神神殿的祭司款款登上祭坛。
加西亚白皙的面容Yin晴不定。
——他当然听懂了伽耶话里的意思，她不想回去。
“看来那个男人又蛊惑了你，我单纯的伽耶妹妹。”
“跟塞恩无关。”
“伽耶，是我和米哈尔抚养你长大的，难道还想再一次离我——离我们而去吗？”
“我真的厌倦这些了。”
他和她的身上隐隐泛起淡金色的光，人类说说笑笑着从他们的身上穿过去，就好像市集上从未出现过一个华服男人和一个貌美农妇。
“以前我无法理解塞恩他们的反叛，”伽耶垂下眼帘，轻颤的羽睫就像Jing致小巧的扇，杏眸里目光闪烁起来，“现在，我开始怀疑了，在我出生之前——”
“父亲夺下神主之位，是不是本就是个错误。”
“伽耶。”
“呃啊——！”
下颌被加西亚用力捏住一抬，伽耶来不及喊疼就被迫对上他那双深邃如寒潭的桃花眼。
“你真的被我们宠坏了。”
他的眼神好冰冷。
就连眼尾那抹绯红色的咒印都浸透了怒意，直教伽耶心头一颤。
“——跟我来。”
丰收节的庆典还在继续，熊熊燃烧的篝火直腾起火光连接了夜空与大地。就在这一片喧嚣欢腾之中，谁都未曾注意到一只翩然的淡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