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昱终于知道那股无名火从何而来。
“那不行，花自己人的钱心疼。”
“欸，沈大哥你等一下——”凌思南忙叫住他。
“好了妈，我就在洗手间前面，万一他出来听到就糟糕了，等我回去再说。”
“自己人嗯？”他说话的声音很轻，热气也轻飘飘地扑洒在耳骨上，烘得她的耳廓一片殷红，“别告诉因为我是你弟弟。”
原来比起被人说自己未成年，他更在意的是和沈昱做“一家人”。
回到桌位上，他扫过已经摆好的若干前餐，眼底抹过一层晦涩的暗。
“你的错只是出手太重？”沈昱冷笑。
“演技不要太浮夸，说什么‘一家人’。”凌清远面不改色地侧过脸，沉下了声线警告。
凌思南单手支着下巴，一脸委屈：“你说他到底付不付钱？”
如果对面的人值得他奉陪，他当然会好好“招待”，但凌家趋炎附势的姐弟俩，还不如那些明明白白讨好他的外围女来得让他舒坦。
“别生气别生气，毕竟以后是一家人嘛。”凌思南殷勤地劝解道，“沈大哥你就多担待一下，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都还没成年能懂什么？”
这一出戏之后，
“要是很为难的话——”修长的手掌忽然落在桌面，少年自上而下地觑了沈昱一眼，懒洋洋勾起了嘴角的弧度：“我倒是乐意效劳，沈大哥。”
的确是很有诚意。
凌清远想了想：“我不该打你。”
“你怎么才来。”凌思南招呼弟弟在自己一侧坐下，随即又朝沈昱羞赧地笑了笑：“抱歉，其实主要是弟弟上次对你有些误会，所以今天来我也是想将让他来跟你道歉，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大家一起痛痛快快吃一顿饭就翻篇怎么样？”
沈昱居然反射性地往后仰了一些，等意识过来的时候，心里忍不住暗骂自己的无用。
“你认真的啊？”凌清远转脸看她。
“姐姐，我都快嫌弃你了。”直到沈昱消失在走道尽头，凌清远垂着眉目掩住眼底的笑意。
真是用尽了手段。
等到凌思南回来的时候他早已调整好了情绪，“凌家的人……胃口还真是大。”他从一盘盘前餐里抬起目光直视着凌思南的脸，含沙射影地讥讽道。
沈昱讥诮地吊了吊嘴角：“啧啧，凌家看来也只有胃口大了。”
不知廉耻如沈昱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这个小自己八岁的妮子给超越了，可是她那个武力值爆表的弟弟就在她身边，他竟然不知该怎么发火才好。只能盯着凌清远，后槽牙磨了磨，“那就给我好好道歉——如果没有诚意我可不会接受。”
凌清远倒是修养极好地牵起温良的笑容：“上次是我出手太重了，真是对不起。”
这个念头一旦发芽，后续就如藤蔓野蛮生长。
“闭嘴。”
——这瘟神！
“不是，其实我也吃不了这么多的。”凌思南摆摆手。
凌家。
他原想直接走出去，一睹她大惊失色的样子，可是到末了却是侧身隐没在了阴影里，看着她从自己面前走过，径自走进了女洗手间。
想看看她还有什么花样，沈昱停下脚步。
“那个……这顿饭，你也吃了点，要……要我付钱吗？”凌思南扫向桌面的碗盘，为难地开口。
而他，真是倒足了胃口。
“坐着。”凌清远扯住她的衣袖，眼都没抬，“他不付钱还有我。”
凌思南摸了摸鼻子，都知道是演技了还不允许演得逼真点，真是个小气鬼。
沈昱越看越不过眼，心里只觉得凌家这一趟是把自己当猴耍了。
话刚说完，凌思南突然咬紧了牙关，差点把手上的勺子给扔到一旁。
可是这道歉的方向，是不是有点不对？
“……”操怎么听起来更不爽了。
？你放心啦，沈昱那种男人我见多了，只要他跟我订婚，我肯定能帮忙拿下沈家的合同。别说一份合同，凌家想和沈家的那些关系企业合作也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我先走了，你们想怎么吃自便。”冷嘲热讽了几句，沈昱不过吃完一盘前餐，实在不想和他们应付，连理由都懒得找就退场了。
刚才还挺有气势的凌思南一下子就软成了棉花，团成一团。
她转头怒瞪了一眼弟弟，当着沈昱的面和他“咬耳朵”：“你干嘛啊，我哪句话说错了？”踩人很痛好不好。
“能不认真吗，我真的挑贵的点好不好，谁知道他连个正餐都没撑到。”而且那么多怎么吃得完……“不行，还是赶紧叫服务生退了。”思来想去还是心有不安，凌思南匆匆起身。
他慢慢靠近凌思南，凉薄的唇瓣轻轻贴上了耳尖。
凌清远一梗，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吃那么多你倒是不客气。”沈昱的眼神笑得几乎能闻到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