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母挂了,对此我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因为穿到这个世界第一天我就接纳了世界之大只余我一人的悲凉。
这个世界上的父母远在国外,知道我大学毕业,特地来参与我的毕业式。
只是还没来得及让我见上第一面,就遭遇空难,让我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我机械地处理后事,毕业,拿着高额的保险赔偿,继承了国内的一栋豪宅,终日惶惶不安。
卖掉国外的房子,加上遗产,银行里的巨额的存款够我吃几辈子的。
我一向大心脏,穿越过来没人管制,本该如拆二代一般潇洒喜乐,如今却宅在家中惶惶不安,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件事。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世界不太真实。
是人类观察吗?有什么东西把我的灵魂抽到此处,玩着试验小白鼠的游戏?
是外星人绑架了我?抑或是我身处的世界是一本书?一个游戏?周围与我看似相同的人们到底是人是鬼?还是npc?
我想不清楚,也不愿出丑,于是以守孝的名义在家中gui缩了一年。
我的大脑下了结论:无论是何种情况,一年时间,我的存在感都应该大幅削弱。
于是今天,我打开家门,越过庭院,走出蜗居了一年的别墅。
与平日拿外卖不同,今日,我明显感觉心头一轻,我的直觉不再警报,我抬头望天,顿时觉得阳光明媚,世俗人气皆涌而来。
晒着太阳,迎着夏风,我额间热出了汗,却止不住脸上的笑意,走着走着,我大笑出声,算是没奔跑起来的克制。
来到公交车站,我突然想起,太久没出门,我竟忘记涂防晒霜,也没有化妆。余光瞥见自己宅得发白反光的皮肤,我摇摇头,是该晒一晒,我想念我小麦色的肌肤,也想念我的腹肌,而这具身体什么都没有。
没几分钟,公交车到了,我看过路线图,知道它驶向市中心,便上了车。
车上寥寥几人,都散发着属于人的气息,让我更有被解放的实感。
这也是我没选择打车的原因。闷了一年,我疯狂地想见人类。
其实出行最方便的是驾车,别墅确实停了几辆车,只是这具身体没有驾照,开不出来。
我今日出行的主要目的,是想买一只宠物,我如今甚是缺爱,也缺陪伴。
公交车上渐渐拥挤起来,我本想让座给老人,但这具身体被我糟蹋了一年,太弱了,竟然晕车,只能要吐不吐得强撑着,乖乖坐在原位。
到了市中心站,人流涌出,我也跟着大部队虚弱地下了车。
外面是火热的温度和喧闹的人气。
我慢慢地走着,进了商场,吹着冷气,随缘跟着一个三口之家来到数码产品楼层。
我的手机,因为害怕被传递什么不好的信息,也怕发生贞子事件,于摔打中报废,只留下一部打电话用的小灵通。
索性我叫外卖都是打酒店电话,于生活并没什么不便。
如今倒是需要买一部新的智能机,电脑也是,还有衣服,化妆品,健身器材。
扫荡完,我只拿上手机,剩下留了地址送货上门,便出了商场。
天已经黑了,往常天黑,我看谁都觉得面目可憎,如妖如魔,今天开始,看到的却都是普通人类,一张张平凡而幸福的面孔穿梭于眼前。
我沿着马路散步,准备找到一家宠物店,带着我的爱宠打车回家。
是猫好,还是狗好,抑或是其他?
我还在认真地考虑,却突然定睛看向一辆摩托车。
摩托已经离我很近了,我心想着,不会吧,人却已经本能的一个飞扑,袭向无知无觉正面朝我走来的女士。
碰的撞击声,千钧一发,我带着女士躲开了摩托的冲撞,自己却没掌握好平衡,摔向马路边的绿化带,手臂一阵刺痛。
这具身体真的太弱了,我痛呼,眼泪夺门而出。
想当年,再痛的伤口我都能忍耐,如今却只能任由躯体控制泪腺,窝囊而羞耻,干脆赖在地上不起来,希望谁都不要看见我。
这当然无法实现。
那位中年妇女快步来到我身旁,关切地蹲下,着急却不敢碰我。她连声道谢,问我:“姑娘,你怎么样!”
“我没事,擦伤,你没事吧。”
我快速扶着手臂站起来,泪水直流,只想赶紧消失。
女士却不放我走,非要带我去医院,我一向无法拒绝别人的好意,就这么被带去了急诊。
右手臂擦伤了很大一块皮,消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木的。
尊严不允许我哭出声,只能默默垂泪,被医护人员和那位女士轮番安慰心疼。
当天,我羞耻得没了逛宠物店的心情,被重恩的钱女士打车送回了家。
隔了几日,到了双休日,伤口已经结了痂,留下右手臂一大片漆黑蜿蜒至半袖袖口,狰狞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