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今天这湖边怎得这麽多人啊!”
这时,壹位挑着担子,风尘仆仆的男子招着手向这列孩童走了过来。看着迎面走来的中年男子,无忧先生先是微微壹惊,随後便抿嘴壹笑。
杂人等今日均不被允许靠近洞庭湖畔壹步。虽然行人们对此议论纷纷,但光是看着壹个个身披铁甲,骑着战马的士兵持刀握枪守在湖边,他们就死了壹探究竟的心思。毕竟刀枪寒光可是货真价实的东西,壹个不小心自己就会掉脑袋的事情可没人敢去试探。不过人们心中的好事之心却是止不住,虽然他们不被允许进入,但洞庭湖畔却还是围满行人。人群中叽叽喳喳,人声鼎沸,大家都好奇地在远离士兵的地方伸头探脑,想着哪怕是能远远目睹国师大人的壹丝幽影也好。
李叔顿了壹下,悄悄地凑过来低声说着,似是生怕下面他要说的话被别人听去。
“反正除了夫人,上头那些大人也没见几个关心俺们这些屁民的,那些个人整天在自个宅子里吃好喝好……怎麽说的来着,对对,酒池肉林,哪里管俺们的死活啊,也就只有夫人宅心仁……猴?”
无忧小声地嘱咐着,而李叔也附和着呆呆地点头,虽然李叔也没太完全听懂,但他知道无忧先生是读书的文化人,文化人说的话总归是有道理的,自己只要照着做就是了。
无忧先生说罢突然想到,李叔这样不识大字的农耕之人,怎会知晓“酒池肉林”这等典故。於是他急忙正色问道:
这些话,其实无忧先生自己都不信,若朝堂之上皆是忠臣能臣,那这世道怎会是如今这般民不聊
谁都不知道当朝国师“湘夫人”突然来这洞庭湖作甚,但既然是国之大巫来此,必然是要行巫祭之事,不过今个也不是什麽要紧日子,最近湖湘壹带也没有什麽神奇事情,国师大人为何要挑这个时候来这个地方,并且她究竟要在洞庭湖上做什麽,这些疑问让民众们按耐不住心中好奇,纷纷聚到此处。然而“好奇”这壹理由对於人们来说只是壹个添头罢了,光是“湘夫人”大驾光临这江南之地这壹点,就足以引得人们聚首以待了。毕竟国师“湘夫人”对江南人民来说,真就像是潇湘之地口耳相传的湘水女神——湘夫人壹般,在这湖湘之地,无人不感恩湘夫人之大德,也没有壹家不传颂这位奇女子的故事。
“这都是那天唱戏的张小子说的,俺们也只是随口壹说……”
“因为今日国师大人亲自来此,故而大家都希望能有幸壹窥其真容。”
“诶,这不是无忧先生嘛?!”
“嘿嘿,先生肯定比俺们这些庄稼汉认识的多,但其他那些不认识的大老爷们俺们也不关心。”
在离人群数里的大路上,壹群孩子跟在壹位身着青衣的高挑书生身後,这些孩子似乎也是想来凑热闹,只不过他们已是姗姗来迟,毕竟此时湖畔边早已围满了人。在孩子之中,壹位穿着打补丁的破布衣服的孩童率先发现了围着湖畔的人山人海,他睁大了他的小眼睛,惊讶地指了指那隔着数里就能听见嘈杂人声的人群,有些不解又好奇地问道。
无忧先生听罢,微微皱眉,急忙小声指正道:
“文书?……是这样啊……李叔,文书他素来有些愤世嫉俗,所以每当论及朝政时,他都有些口无遮拦。其言虽有几分道理,但你们切不可完全当真,更不要在他人面前提起……”
【妄议朝政这种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可能只是文人酸客们的酒後疯言,往大了说……】
“是宅心仁‘厚’,李叔,这些事可不是我们能妄议的,被人听见小心有血光之灾!……”
“李叔!没想到你也来了。”
“那是!今天可有大人物来了,大家夥们都吵着要来。俺倒是不稀罕那些官老爷,毕竟这些大老爷中俺就知道壹个。不过没想到,正正好就是俺知道的那位大人今个来了哈哈,那俺当然也得来看看啊!”
无忧先生心中壹忧,最近的世道本就不太平,各地都有些流言蜚语,在这种时候若是有人刻意传播这种言谈,很难不去联想其别有用心……
“李叔,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
这种事情与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本无关,但无忧先生心中却隐隐不安……看着无忧先生俊秀的柳眉紧皱,壹副煞有其事的模样,李叔也有些慌张起来……
“湘夫人之名,小生也有所耳闻。”听到无忧先生十分谦逊的颔首壹答,李叔挠了挠头,讪讪壹笑。
“湘夫人对於江南之地的人民来说固然是大恩大德,尽心尽力,夫人为我们所做之事,大家都看在眼里。但除了夫人之外,朝堂文武百官也均是肝脑涂地,忠心为君之人,虽然可能我们平时感受不到,但他们也是壹心为民。”
站在几位孩童前方的青衣男子是学堂的教书先生。这位先生本是听闻今日国师大人到访洞庭湖岸,所以打算着领着这些学生们来见识壹番,毕竟也不能让学生们整日待在书斋中习那古之圣贤,有时也得多了解壹下当今时事才行。不过这位先生看着面前的这茫茫人海,也是无奈地露出苦笑。